许流年蹲在生锈的通风管道里，军用匕首在铁皮上剐蹭出细碎的火星。
妹妹许小鱼缩在他身后，防毒面罩的呼吸阀发出漏气般的嘶响。
"哥，这个方向真的能通到仓库？
"许小鱼扯了扯他沾满油污的衣角。
"避难所平面图上标的。
"许流年抹了把额头的汗，铁锈簌簌落在膝盖上，"上次找到的罐头就是在这附近……"管道突然剧烈震颤，远处传来重物倒塌的轰鸣。
许小鱼的脸撞上他后背，面罩镜片磕出一道裂纹。
许流年摸到腰间的手电筒，昏黄的光圈扫过管道内壁——几道新鲜的抓痕在锈迹间泛着暗红。
"有东西在前面。
"他把匕首横在胸前，"跟紧我。
"爬过拐角时，腐臭味浓得几乎凝成实体。
许流年的手电光定格在一具卡在管道里的尸体上，那人的防辐射服鼓胀如气球，腰间挂着褪色的工牌：B区仓库管理员。
许小鱼突然抓住他的脚踝："后面有声音！
"指甲刮擦金属的响动从后方逼近，许流年拽着妹妹往前猛蹿。
尸体肿胀的腹部在挤压下爆开，黑水喷溅在管道顶部。
许小鱼干呕着往前爬，防毒面罩的滤芯滴滴作响。
"跳！
"许流年踹开尽头的百叶窗。
两人跌进堆满木箱的仓库，扬起的灰尘里飘着霉味。
许小鱼瘫坐在地上喘气，面罩镜片糊满污渍。
许流年撬开最近的木箱，抓出两包真空包装的压缩饼干："生产日期2075年……"仓库大门突然发出撞击声。
许小鱼跳起来贴住墙壁，许流年抄起一根锈迹斑斑的钢筋。
门缝里伸进三根青灰色的手指，指甲缝里卡着碎布条。
"活尸群！
"许流年环顾西周，"找其他出口！
"许小鱼踢开墙角的货架，露出半掩的应急通道。
铁门铰链早己锈死，许流年用肩膀撞了五六下才顶开条缝。
腐臭味扑面而来，五六个扭曲的身影在走廊摇晃。
"回管道！
"他拽着妹妹往回跑。
最先冲进来的活尸穿着保安制服，半边脸塌陷见骨。
许流年抡起钢筋捅穿它眼眶，黑血溅在许小鱼的裤腿上滋滋冒烟。
通风管道的入口被货架卡住了，许流年用后背抵住追来的活尸，扭头冲妹妹吼："把我包里的雷管拿出来！
"许小鱼颤抖着摸出拇指粗的土制炸药，这是用上次捡到的烟花改造的。
许流年点燃引信塞进活尸张开的嘴里，拽着妹妹扑向货架后方。
爆炸气浪掀翻了最近的木箱，活尸残肢噼里啪啦砸在墙上。
许流年耳鸣得厉害，但还是看清了被炸开的墙洞——外面是通往地面的维修梯。
"抓紧！
"他把绳索缠在妹妹腰间。
攀爬时铁梯不断掉落锈片，三十米的高度爬了足足十分钟。
推开顶盖时，灰蒙蒙的天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许小鱼瘫坐在水泥平台上咳嗽，面罩滤芯彻底变成了黑色。
许流年解下自己的面罩给她换上，喉间的灼痛感立刻加重了。
"东南方向有黑市。
"他指着地平线上的模糊轮廓，"走快些能在天黑前赶到。
"话没说完就被狂风噎住。
远处的天空泛起污浊的黄色，沙粒开始像霰弹般扫射地面。
许流年拉起妹妹冲向最近的建筑残骸，那是座半埋在地下的哨站。
许小鱼翻找着破旧的储物柜，突然举起个铁盒："哥！
抗辐射药！
""至少过期十年了。
"许流年捏碎药片嗅了嗅，"吃下去可能会肠穿孔。
"许小鱼还是把药片塞进贴身口袋。
她在墙角找到半箱瓶装水，摇晃时有浑浊的沉淀物："这个能喝吗？
""煮沸了或许可以。
"许流年用匕首撬着地板，"找找有没有能烧的东西。
"沙粒砸在玻璃窗上的动静突然密集。
许流年趴到观察孔前，瞳孔骤然收缩——沙地上隆起十几条蠕动的痕迹，正以包围态势向哨站逼近。
"是沙虫群！
"他抓起妹妹冲上二楼，"它们被沙暴引过来了！
"第一只沙虫破土而出时，许流年看清了它额头的金属片。
七圈螺旋獠牙张开，黏液滴在护栏上冒出白烟。
整栋建筑开始震颤，承重柱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许小鱼被甩向断裂的护栏缺口，两只沙虫从地底窜出截断退路。
许流年抄起铁椅砸向最近的怪物，椅腿在獠牙间碎成木屑。
黑血喷在他手臂上灼出红斑，沙虫的尾巴扫过来时他勉强翻滚避开。
"哥！
这边！
"许小鱼的声音从楼梯转角传来。
她抱着灭火器砸碎窗玻璃，狂涌而入的沙粒暂时迷住了沙虫的感知器官。
许流年拽着妹妹跳窗时，第三只沙虫从侧面扑来。
他下意识举起左臂格挡，掌心突然窜出苍白的火苗。
沙虫在接触到火焰的瞬间发出婴儿般的啼哭，表皮像烈日下的蜡像般融化。
更多沙虫围拢过来，额头的金属片同时亮起红光。
许流年发现自己的右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火苗顺着指尖蔓延成火墙。
五只沙虫在烈焰中扭曲成焦炭，沙地熔化成玻璃状的结晶。
"你眼睛……"许小鱼的声音在发抖。
许流年从窗玻璃倒影里看到自己猩红的瞳孔，喉间泛起铁锈味。
冰凉的刀锋突然贴上后颈，黑衣女人像从沙暴中凝成实体，作战服领口绣着振翅的夜枭。
她左手提着银灰色鸟笼，机械蜂鸟在笼中有规律地闪烁。
"这火烧得越旺，你妹妹死得越快。
"女人刀尖指向许小鱼，"辐射值快到临界点了吧？
"许流年扑向妹妹时，后颈传来剧痛。
昏迷前最后的画面是女人锁骨处的刺青——夜枭的利爪踩着破碎的齿轮。
三百公里外的地下掩体，几十块监控屏同时亮起红光。
穿白大褂的男人盯着燃烧的沙地画面，按下通讯器："确认熵变反应，执行B级清除程序。
"沙暴吞没哨站时，机械蜂鸟从废墟中衔起块焦黑的金属片。
追踪器的红灯穿透漫天黄沙，像永不闭合的血色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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