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末的雨丝里浮着霓虹光晕，他看见她的伞尖穿过十字路口的概率是七十六亿分之一的平方。
水洼倒映着便利店招牌的残红，像无数个平行宇宙在沥青裂缝间坍缩。
"所以相遇不过是统计学上的异常值。
“他数着自动贩卖机前第三枚生锈的螺钉，呼吸在玻璃上呵出白雾，"假设每人每天途经0.03平方公里，地球表面积.....”她的伞骨忽然倾过来，发梢凝着雨珠的姑娘在等速流逝的人群中静止、"可候鸟每年穿越磁感线的角度，蒲公英在楼宇间找到裂缝的概率，“她指间转着半融化的草莓甜筒，奶油正滴落在他们影子交疊的切线，"比这更小的奇迹每天都在发生。
"远处有千亿星辰同时熄灭的声响。
他想起童年藏在盒子里的弹珠，那些透明螺旋纹里封印着银河的标本，此刻正在她瞳仁深处缓慢旋转。
雨忽然停了，云层裂开的光瀑中，所有离散函数开始向这个坐标坍缩。
人类作为概率的祭品，是奉献给贝叶斯还是海森堡呢。
如果遇到正确的人的概率就己经很小，那么能最后走到一起的概率大概只会更小吧。
便利店门铃响起时，她的伞沿正接住坠落的麻雀羽毛。
"其实..."他喉咙里卡着银河的残骸，"我们可能己经在其他时空错过七十六亿次了。
"“那也没事啊，至少现在我们的首线相交了。”
女孩望着男孩眼中藏着的，是一条银河。
雨后的街道像一面打碎的镜子，水洼里散落着霓虹的碎片。
他盯着她伞尖滴落的水珠，每一滴都在空中划出不同的弧线，却又奇妙地汇入同一个方向。
“如果相遇是偶然，”他低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动贩卖机冰凉的金属外壳，“那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为什么是这个路口？”
她轻轻笑了，甜筒的奶油滴落在水洼里，晕开一圈微小的涟漪。
“也许不是偶然呢。”
她抬头望向天空，云层正缓缓裂开，透出一线微光，“就像候鸟不会迷路，蒲公英的种子总能找到土壤——有些事，看起来是巧合，其实只是世界在悄悄调整它的轨迹。”
远处，城市的灯火一盏盏亮起，像是有人在黑暗里轻轻拨动了开关。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玩过的弹珠，那些透明的玻璃球里藏着细小的星河，滚过水泥地时，会留下转瞬即逝的光痕。
而现在，他仿佛又看见了那种光，在她的眼睛里闪烁。
“那接下来呢？”
他问，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一刻的平衡。
她歪了歪头，发梢的水珠滑落。
“接下来？”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袖口，“接下来，我们该往哪个方向走？”
街角的红绿灯无声地切换，行人匆匆而过，影子在地面上短暂地交叠又分开。
而他们站在原地，像是被某种更深的引力牵住，谁都没有先迈出那一步。
或许，相遇本身己经足够渺小，而能并肩走下去的概率，更是微乎其微。
但此刻，雨停了，风很轻，世界安静得只剩下他们呼吸的节奏——这或许，就是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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