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纺织厂的白蝴蝶1982年的海城纺织厂，春末的棉絮像雪花一样飘在空中。
阮静秋站在织布机前，纤细的手指灵巧地穿梭于经纬线之间，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白皙的脸颊上。
"静秋，你手真巧。
"同组的王大姐凑过来，"这批蓝印花布就数你织得最平整。
"阮静秋腼腆地笑了笑，正要回答，车间广播突然响起："阮静秋同志，请立即到厂长办公室。
重复，阮静秋同志..."王大姐疑惑地皱眉："这个点儿叫你去干啥？
""不知道。
"阮静秋心里突然有些不安，她解下围裙，"麻烦帮我看着机子。
"穿过长长的厂房走廊，阮静秋的脚步越来越慢。
厂长办公室门口，她听见里面传来丈夫赵建国的声音："...我都说了会处理好的，你急什么？
""我能不急吗？
"一个年轻女声带着哭腔，"再拖肚子就显出来了！
"阮静秋的手悬在半空，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敲门。
就在这时，门猛地被拉开，赵建国和厂长女儿李红梅站在门口，三人六目相对，空气瞬间凝固。
"静秋..."赵建国的脸刷地白了。
阮静秋的目光落在李红梅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又移到丈夫慌乱的眼睛里。
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半年赵建国总是加班，为什么每次亲热都推说累。
"多久了？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出奇地平静。
厂长从办公桌后站起来，咳嗽一声："小阮啊，这事...咱们好好商量。
建国和红梅是真心相爱，组织上已经批准他们结婚了。
你放心，厂里会给你补偿..."阮静秋感到一阵眩晕。
她和赵建国是知青下乡时认识的，返城后一起分到纺织厂，结婚六年，女儿妞妞刚满五岁。
原来所谓"爱情"，抵不过厂长女婿这个位置。
"不用商量。
"她抬起头，声音很轻但很坚定，"我离婚。
只有妞妞。
"赵建国急了："那不行！
妞妞是我们老赵家的种！
""是吗？
"阮静秋冷笑，"那你打算怎么跟李同志解释，每个月都要见前妻的女儿？
"李红梅果然变了脸色："建国，我可不想家里多个拖油瓶..."争论持续到天黑。
最终，在厂长"协调"下，阮静秋得到女儿抚养权，代价是放弃纺织厂的工作和住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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