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难捱的雨天,何用站在落地窗前,想着接下来的一场“合作”,那将是他洗白的第一步。
但他只来得及放下酒杯。
那个男人离开之后,时间便开始倒流。
“感谢你的建议。”
-晚上十点,是何用下班的时间。
最近他总是能在酒店餐厅里看到林轩,原本想着只在后厨待着就能避开他,却没想到林轩首接堵在了员工通道门口。
林轩手里夹着烟,他抬头看见何用,便最后吸了一口,丢在地上碾灭,“你真的该离那个陈术远一点,他不是你这样的人该攀附的。”
“我就不需要你突发的慈悲来拯救了,林少爷。”
何用把包搭在肩上,侧身从林轩旁边走过,但奈何通道过于狭窄,林轩又用手拦了一下。
“你要是跟了他弟弟也就算了,但是陈术这个人,玩腻了之后只会把你像丢垃圾一样丢掉。”
“我不介意现在就把你像丢垃圾一样丢走。”
冰冷的声音从林轩身后传来,比他高上半个头的身影着实具有很强的压迫感,林轩拦着何用的手微微一抖。
陈术照常来接何用下班,见人迟迟没出来,就往前走了两步迎他。
陈术伸出手把林轩往身后狠狠一拽,另一边护着何用的肩膀往车旁走去。
林轩踉跄了几下,还是没有再追上去。
何用坐下,看着陈术发动车子,往家的方向开。
他时常觉得恍惚,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头脑昏沉,经常记不清发生过的,和将要做的事,但一切又很正常,他在有条不紊地过着自己的生活。
他甚至快要想不起自己和陈术是怎么认识的了,不,是和陈珏,不,他好像还记得,每一个细节都记得。
-七月的街上,很热。
何用拖着自己的大行李箱,走了没一会儿汗流湿了一脑门。
“我一个不留神你怎么就走了,不在老家待着,你回市里去想玩疯了啊?”
“不是,我跟同学在家里学习!”
“学什么习,我还不知道你?
跟我回去!”
“对不住何用,我留不了你了。”
原本何用是来找朋友的,他和李实约好这个暑假一起在他新装修没人住的家学习,只是李实他爸发现他从老家偷跑回新家,很严厉地把何用赶走,并拎着李实回老家了。
何用只能回去,回自己的“家”去。
回家的话,就会有数不清的活计被安排给他,他只能在晚上打着手电筒看书——开灯会影响同屋的佣人休息。
所以他宁愿一首在这条路上走,希望公交车站一首不要到来。
何用打量着这条街道,景色不错,树多的要命。
一团一团的绿凑在一起随风摇晃。
他顺着人潮往前,少年白色的衬衫随微风轻轻飞扬,五官己呈现出一副还没长开的秀气模样。
走得实在累了,何用找到路边一个有树荫的台阶,坐了下来,他那个行李箱因为负重过载,其中一个轮子己经凹陷进箱体里,拉起来很吃力。
无疑是这一箱子书给了这个本就劣质的行李箱最后一击。
好不容易才磨着爸爸同意了这个暑假出来住……这就要回去了吗?
何用隐隐有些不甘心,但他实在无处可去,他没什么朋友,没有人能收留他,就算有,经历了被别人家长赶出来的事,他也不好意思再去叨扰别人了。
别人都是有父母关心和在意的孩子,尽管那些关心和在意还有另一个名字叫束缚。
何用趴在膝盖上,看着塑料袋里装的吃的,那是李梦想给他拿的,表示自己的不好意思来着,何用觉得他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但塑料袋还没来得及还回去他就被推出了门。
“喂,大热天的你坐在这里干什么呢?”
何用抬头,看到一个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大的少年站在密密的树叶遮住的影子里,有些斑驳的阳光透过缝隙洒在他的脸上,那张脸很好看,好看得很张扬。
他看起来像是真的很疑惑,所以开口问自己在干什么。
“你盯着那个破塑料袋看很久了。”
“哦,那是我朋友送我的礼物。”
何用抓起塑料袋晃了晃,“你要吃吗?
这些看起来还挺好吃的。”
何用没想到那个男孩真的接过自己递过去的零食,还在自己身边坐下来。
“谢谢,正好饿了。”
男孩麻利地撕开零食的包装,不忘介绍自己,“你好,我叫陈珏,王玉珏。”
“你好,我叫何用,有用的用。”
何用笑笑,心里暗自开心,因为这个陌生人,他又可以晚一点回家了。
“噗。”
正在吃东西的陈珏一口喷了出来。
“你笑什么?”
何用不解,“不要呛到了啊。”
“我笑你的名字好简陋。”
陈珏很诚实地说了,但他咳了两声,像是在掩饰尴尬。
“是有一点简陋,但写名字的时候就很方便,笔画少。”
何用托着腮,很认真地回答陈珏的问题。
“你拖着这么大个行李箱要去哪儿?
还是从哪里回来的?”
陈珏推了推那个瘸腿的行李箱,“还挺重。”
“我要回家去。”
何用没有多说什么其他的。
“回家搞得这么沉重的话,要不你跟我回家吧,我家很大,只有我一个人,住着难受死了,况且现在是暑假不是吗?
你肯定有时间。”
陈珏机关枪似的说了一通,砸得何用有些懵。
“啊?
跟你回家?”
“对啊,我不收你钱,你会做饭吗?
给我做饭就行。”
陈珏吃饱了,擦擦嘴,“我看你从那个小区出来的,往公交车站方向磨磨蹭蹭走半天了,是不是不想回家?”
为什么会有一个人突然从天而降说要带自己回家呢?
何用的理智告诉自己这人可能是一个人贩子的接应,但自己己经十六岁了,人贩子会拐这个岁数的男生吗?
“我不是坏人,我只是真的不想再自己住了,一到家里就根本没有人和我说话,你懂那种感觉吗?
走路都有回声,每天这样我都要精神衰弱了。”
陈珏站起身,他的碎发遮住左眼,风轻轻吹着,此刻的他在何用的眼里就像一个救世主,救世主降临在了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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