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念初在眩晕中数到第七根肋骨断裂的声音。
婚纱束腰勒得她眼前发黑,继母林美娟正在给裙摆缝第二十三颗碎钻。
化妆镜里映出女人扭曲的笑:"雪薇的婚纱你穿着果然像偷穿水晶鞋的灰姑娘。
"喉间突然被掐住,混着安眠药的蜂蜜水灌进来。
程念初挣扎时撞翻针线盒,指尖扎进三根银针——就像十五岁那年,继妹程雪薇把缝衣针埋进她舞蹈鞋的瞬间。
"霍家要的是程家女儿。
"林美娟拽着她的头发往头纱里塞,"既然雪薇不愿意嫁给聋子,你就替她下地狱。
"宴会厅的水晶灯晃得人作呕。
程念初扶着轮椅站起来时,金属支架撞碎香槟塔底座。
玻璃碎裂声中,她看见红毯尽头的男人缓缓转身。
霍临深耳廓的助听器泛着冷光。
他拾起摔落的胸花,暗红玫瑰瓣落在程念初颤抖的指尖:"程、雪、薇?
"每个字都像在嚼碎玻璃。
助听器突然爆出尖锐鸣叫。
霍临深掐住她脖颈按在轮椅靠背,掌心滚烫:"我最恨赝品。
"程念初在窒息中看到他瞳孔里翻涌的暴风雪——与当年火灾现场那个少年眼里的惊恐如出一辙。
"霍先生..."她突然踮脚贴近他残缺的右耳,"您的手比婚纱上的碎钻还冷。
"霍临深猛地松手。
这个角度太过熟悉,三年前邮轮爆炸时,那个蒙着湿布拖他出火场的女孩也是这样说话。
咸涩浓烟中,他曾抓住对方锁骨上的月牙形疤痕。
轮椅撞翻烛台,火舌舔过程念初的左腿支架。
宾客惊呼声中,霍临深突然扯下桌布裹住她烧红的义肢。
程念初疼得蜷缩,听见他沙哑的冷笑:"赝品倒是比真品耐烧。
"婚房的雕花门在身后重重闭合。
霍夫人染着丹蔻的手揪住程念初头发:"扫把星!
进门就毁婚宴!
"耳光来得猝不及防。
程念初撞在古董屏风上,鎏金孔雀翎羽扎进手心——像极了她被迫放弃芭蕾那天,更衣室储物柜里被人倒进的图钉。
"妈。
"霍临深倚着门框,指间把玩的助听器突然砸在霍夫人脚边。
他扯过程念初的手腕按在梳妆镜前,鲜血顺着两人交握的指缝滴在象牙梳上:"这么着急调教新娘?
不如先教教她..."他忽然咬住程念初的耳垂,声音浸着毒汁:"怎么取悦听不见呻吟的丈夫。
"程念初在血腥味中闭上眼。
霍临深扯开她衣领时,锁骨处的月牙疤在月光下泛着珍珠白。
他指尖猛然顿住——爆炸案那晚昏迷前,他死死攥住的珍珠耳钉上,也有同样弧度的裂痕。
深夜,程念初被剧痛惊醒。
霍临深蜷缩在沙发里发抖,地上散落着被掰断的助听器零件。
她拖着伤腿爬过去,却被他反手按在地毯上。
"为什么学手语?
"霍临深盯着她比划的动作,眼底充血。
程念初摸到他后背的烧伤疤痕,想起火灾现场那个把自己护在身下的少年。
指尖轻轻划过他掌心:因为有人教过我,声音住在手指上霍临深突然发狠似的咬住她肩膀。
血腥味在口腔漫开时,他听见程念初哼起破碎的童谣——和爆炸那夜即将昏迷时听到的旋律一模一样。
晨光染白窗帘时,程念初摸到枕边冰冷的金属。
断成两截的助听器上刻着细小字母:To my firefighter(致我的救火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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