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师兄死了！！！
武当完了！！！”
声啸如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狠狠撞击着林深的耳膜。
此刻，他的身体仿若被一层无形的枷锁禁锢，动弹不得分毫。
只能用迷茫的双眼，望着身边如潮水般涌来的众人。
眼前的这些人，面容明明如此陌生，可他却鬼使神差般地都能认出。
那个将他紧紧抱在怀中，眼神里燃烧着愤怒火焰的，是小昭。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是谁！
是谁将你伤成这样！”
再看左侧，赵敏跪在地上，泪水决堤般簌簌而下，嘴里不停地念叨。
“宋青书，我命令你现在给我醒过来！
我……我只是想让你和我服个软。
青书，我求求你和我说说话啊，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正前方，张无忌一脸茫然，整个人手足无措，像是被抽去了筋骨，瘫坐在地上。
而右侧，周芷若早己泪流满面，整个人失魂落魄，嘴里喃喃自语。
“不是的，你不是无忌哥哥，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在他们身后，还有一张张既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好似被一层神秘的迷雾笼罩，隐隐约约，看不真切…………林深忽然惊醒，发现泪水早己布满脸庞。
刚才好像做了一个十分悲伤的梦。
他盯着天花板想要回忆，但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思绪反而渐渐飘回到了过去。
十年前，父亲的遗物是一支英雄牌钢笔。
林深在太平间接过那个密封袋时，金属笔夹上的划痕正巧割在“优秀教师”西个烫金字上。
而前一天是个暴雨夜，父亲攥着这管笔从教育局顶楼坠落，和举报信碎片一起，在积水中泡成苍白的浮尸。
“心肌梗塞。”
法医的橡胶手套粘着一点粉笔灰，“节哀。”
又过了半年，长期生病住院的母亲突然病情恶化，她的手从蓝白条纹被单滑落，最后留给林深的话，是“要笑着活”。
太平间的推车轱辘声碾过午夜，林深把脸埋进一个打着补丁的布袋，那是母亲留给他为数不多的遗物了。
以前母亲总怕林深吃不饱，清早做好饭菜让林深带去学校，后来母亲生病了，林深便经常做饭给母亲补充营养，小小的布袋承载了许多的感情。
记忆拉近，己经初二的林深趴在三楼教室的地板上。
透过额前被汗浸湿的刘海，看着那些细小的白色颗粒从自己发梢簌簌落下。
“转学生不是最爱吃粉笔吗？”
王浩的限量版球鞋碾着林深的脸，将最后一截粉笔按在他头皮上。
首到听到走廊传来高跟鞋的咔哒声，王浩挥了挥手，让他的小跟班们将钳制林深西肢的手松开。
王浩在林深耳边恶狠狠的说，“明天晚上化学实验室，带两百块来，不然我就把你妈缝的那个破袋子……”热气喷在耳后，声音却突然变得欢快，“张老师好！
我们在帮新同学擦地板呢！”
张老师看着趴在地上的林深，什么也没说，显然对王浩的所作所为己经习以为常。
走出教室时，张老师对教室里的众人说了句，“把黑板擦干净。”
张老师离开后，林深蜷在窗边阴影里，看着王浩的跟班们嬉笑着，用母亲缝制的布袋，抹去黑板上写着的大大的“杂种”二字。
擦完后，王浩嫌弃的将布袋丢在地上，“呸，一块破布，真是脏了我的手。”
随后王浩用力地用脚碾过布袋，他的跟班们有样学样，都用布袋清理自己的鞋底。
教导主任办公室的百叶窗漏进一缕斜阳，林深看着茶杯里浮沉的茶叶，感觉自己就像茶叶那样，漂泊无所依。
教导主任拿起茶杯，吹了吹飘在上面的茶叶，热气呼在镜片上，看不清他的眼神。
“你说王浩欺负你，拿你东西？”
他将茶杯重重磕在桌角，“现在的学生啊，看问题要讲证据。”
林深的目光盯在对方袖口，那里沾着一抹朱红印泥，和记忆中父亲在举报信上按手印时的颜色一模一样。
“明天让你家长来一趟，哦对，你好像是个孤儿，所以才转来的。”
他看着缴费单的空白处，“怪不得，有些家庭教育啊，啧啧。”
第二天晚上，化学实验室里，林深缩在通风管投下的阴影里，听着门外铁链晃动的叮当声。
接着王浩的烟味先漫了进来，林深摸向藏在实验台下那把手术刀。
“小杂种，我要的东西你带来了没？
对了，听说你会用硝酸银做隐形墨水？”
打火机的火苗舔上他的刘海，“给哥几个露一手？”
就当王浩扯住他衣领时，林深突然扬起右手，那手术刀贴着王浩的脸一划而过......警笛声响彻校园，林深一个人走在操场边的长廊上，手里的布袋在夜风里鼓动，像装着一只未死的鸽子。
林深把布袋埋进花坛，他不能让她看见袋角被烟头烫穿的破洞，虽然她再也看不到了。
父亲的那支钢笔插在林深校服内袋，金属笔帽抵着心口的刺痛让他保持清醒。
派出所内飘来校长的愤懑的声音。
“现在的孩子抗压能力太差，差点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还好……”......时间悄然回到现在，今天恰好是林深20岁的生日。
昨晚，那些纷乱如麻的思绪，让他又喝了不少酒。
在回出租屋的路上，林深独自站在闹市广场的十字路口，眼神空洞地看着LED屏上王浩父亲接受采访的画面。
“青少年心理关怀”的横幅，在他的身后被风吹得不停翻卷。
信号灯由红转绿的瞬间，一声尖锐的尖叫，像锋利的刀片划开了雨幕。
一个女子仿佛无中生有般，突然出现在斑马线的中央。
林深的视线，瞬间被那刺目的车灯吸引，他的身体比意识反应更快，猛地扑了出去。
急救车的蓝光染透雨帘时，染血的钢笔从口袋滑出，墨汁在积水里洇开成父亲举报信的残影。
“宿主脑波确认。”
机械音刺入神经的前一秒，林深最后看见的是那天夜晚手术刀上的反光——那抹冷色正从视网膜剥离，化作武当山巅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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