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雪夜惊变未庄的冬夜总泛着一股腌菜缸的酸味,那雪也下得蹊跷。
灰扑扑的云絮里漏下盐粒似的雪渣,簌簌地落在静修庵的断墙上。
阿Q正蜷在土谷祠的稻草堆里打摆子,裹着从静修庵抢来的青布棉被。
远处有马蹄声踏碎冰碴,惊起老榆树上的寒鸦。
破窗棂外忽地闪过几道黑影,随着马蹄声嘚嘚地往赵太爷府上去了。
"革命党进城啦!
"这声吆喝比三伏天的惊雷还骇人。
阿Q后颈的癞疮疤猛地发烫,"革命党破城了?!"他一骨碌爬起滚下神台,动作比刽子手的鬼头刀还利索。
他踩着供桌去够梁上挂的腊肉——那肉早被野猫啃得只剩半截麻绳,在穿堂风里晃得像条上吊的舌头。
阿Q后颈的癞疮疤蹭在土墙上,火辣辣地疼,改天换地让他兴奋得立刻想吃顿好的!
他咽了口水摸着黑往赵府方向蹭去。
赵府的两盏白灯笼在风里打旋,在雪夜里格外扎眼。
门楣上"进士及第"的匾额斜吊着,晃动的灯笼光映得那匾额惨绿,活似城隍庙里青面獠牙的判官脸。
阿Q缩在石狮子后头先撒了把尿,黄浊的尿渍顺着"泰山石敢当"的刻字往下淌。
赵府大门忽地洞开,几个短打汉子抬着两个描金箱笼往外蹿,一件蓝绸长衫从箱缝里漏出一角,被风卷着扑到阿Q脸上。
"妈妈的,这料子比吴妈的裹脚布还滑溜......"阿Q把长衫往身上套时,后襟还沾着赵太爷的鼻烟末。
待那几个汉子走远,阿Q蹑着脚溜进去。
正厅地上散着一条红绸腰带,他忙不迭往身上套。
红绸腰带怎么也系不紧,倒让他想起那年端午捆粽子的草绳。
破毡帽甩在太师椅上,顺手抄起赵太爷的瓜皮帽扣住癞头。
铜镜里晃着个戴瓜皮帽的怪人,癞头被帽檐压得生疼,阿Q对着镜中人作揖:"赵...赵老爷?
"铜镜里人影同时晃动着,倒像是戏文里的楚霸王,恍惚间阿Q竟成了"革命党"的样子。
更声混着犬吠传来时,阿Q已经歪在太师椅上啃供果。
忽然门廊下滚进个黑影,绸缎庄掌柜第一个跪在门槛外,他的脑门磕得青砖地咚咚响:"Q老爷洪福齐天!
"后头跟着的钱秀才捧着账簿挤进来,嘴角还粘着夜粥米粒,账簿举得比祖宗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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