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跪在寒玉床上时,忽然想起昨日斩杀的合欢宗妖女。
那女子在剑锋触及咽喉的瞬间,竟用血淋淋的指尖勾画星图,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道友可知..."她唇齿间喷出粉色雾气,"所谓金丹,不过是寄生胎?
"秋水剑芒一闪,头颅滚落在泥泞里。
江寒甩去剑上血珠,却甩不掉丹田处莫名的灼痛。
此刻这痛楚愈发剧烈,仿佛有千足虫正在啃噬经脉。
"抱元守一!
"清虚子的暴喝伴着冰锥刺入天灵。
七根镇魂钉悬浮在江寒周身,组成北斗困龙阵。
老道枯瘦的手指掐着法诀,背后浮现出阴阳双鱼虚影。
灵气漩涡在洞府内炸开,琉璃灯盏应声而碎。
江寒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翻腾,金丹初成的金光中掺杂着诡异的靛蓝色。
当最后一丝浊气排出体外时,他听见了星空深处的呓语。
那声音像是万千海螺共鸣,又似锈蚀铁链摩擦。
洞府石壁上渗出漆黑黏液,凝结成无数细小的眼球。
江寒突然很想笑,笑声却卡在喉咙里变成呜咽——他看见师父道袍上的阴阳鱼正在逆流,鱼眼里伸出肉芽状触须。
"恭喜师侄金丹大成。
"三位守阵长老推门而入,他们的贺词整齐得可怕。
江寒注意到赵长老的右手始终缩在袖中,袖口隐约露出章鱼腕足般的凸起。
当夜雷雨交加。
江寒蜷缩在藏经阁角落,面前摊着从禁室盗来的《玄元纪事》。
泛黄的纸页上,开派祖师飞升图正在缓慢变质。
原本祥云缭绕的仙人,此刻浑身长满藤壶状肉瘤,脚下踩着的哪里是仙鹤,分明是半融化的章鱼触手。
窗外闪电劈开夜幕,照亮了檐角蹲着的石狻猊。
这镇守藏经阁千年的灵兽,此刻双目赤红如血,嘴角咧到耳根,露出鲨鱼般的锯齿。
"原来在这里。
"江寒浑身血液凝固。
清虚子不知何时立在身后,道冠不知去向,白发如活物般蠕动。
老人左手托着个琉璃瓶,瓶中悬浮着颗布满血丝的眼球——与江寒金丹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好孩子,该种星髓了。
"清虚子慈祥地笑着,右手化作白骨利爪,"道祖在星渊注视着我们..."江寒暴退时撞翻了青铜灯树,滚烫的鲸油泼洒在古籍堆上。
火焰腾起的瞬间,他看见那些燃烧的《黄庭经》里爬出无数透明蛞蝓,每只体内都包裹着微缩星图。
"秋水!
"本命灵剑破窗而入,斩断追来的神经束。
江寒跃上剑光时,瞥见后山禁地升起十二道血色光柱。
前日还谆谆教导他的长老们端坐莲台,肉身早己与肉色珊瑚融为一体,头顶绽开的血肉花苞中,密密麻麻的复眼正盯着他飞遁的方向。
护山大阵的巽位近在咫尺,江寒却突然收住剑光。
雨幕中浮现出七道顶天立地的虚影,正是各大仙门镇守的龙脉。
此刻那些巍峨山岳正在融化,露出内部森森白骨——哪有什么天地灵脉,分明是囚禁着古神的青铜锁链。
丹田处传来爆裂般的剧痛,江寒低头看见金丹外壳簌簌剥落,幽蓝触须正从裂缝中蓬勃生长。
他忽然明白合欢宗妖女临死前的笑容,那分明是解脱的快意。
雨声中混杂着非人的嘶吼,护山大阵泛起涟漪。
江寒握紧本命灵剑,剑柄镶嵌的血玉突然发烫——这是那妖女陨落时,他鬼使神差藏进袖中的物件。
当第一缕星辉刺破云层时,青年修士做出了抉择。
秋水剑裹挟着绯红血芒,如彗星般撞向颤动的阵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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