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博达盯着手机屏幕，指尖在"发送"键上方悬停了十分钟。
聊天框里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柳烟三天前发来的：那开学后就当不认识好了！
"啧，这丫头还真较真..."他揉了揉太阳穴，把手机扔到床上。
窗外蝉鸣刺耳，八月的热浪裹着桂花香涌进房间。
开学报到日，季博达拖着行李箱刚到宿舍楼下，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像小猫踩在落叶上那样轻，但他就是能认出来。
他故意放慢脚步，余光瞥见一抹白色裙角掠过身旁。
"同学，请问文学院报到处在哪？
"柳烟站在两米外，睫毛在阳光下镀着金边，声音比给陌生人指路时还要冷三分。
季博达差点笑出声。
这丫头居然严格执行"陌生人"设定，连问路都要找"不认识的学长"。
他故意用痞里痞气的语调回答："顺着喷泉右转，漂亮学妹。
"柳烟耳尖瞬间泛红，这是她生气的征兆。
她转身时马尾辫扫过一道弧线，发尾残留的橙花香水味让季博达恍惚了一秒——那是他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
"老季！
看什么呢？
"肩膀突然被重重一拍。
三个室友不知何时凑了过来，眼睛齐刷刷盯着柳烟远去的背影。
"咱们这届的校花啊！
文学院的柳烟！
"张超激动地掏出手机，"贴吧都传疯了，说她是近五年最美新生..."季博达把拳头塞进嘴里才忍住笑。
要是让他们知道这位"高冷校花"昨天半夜还给他发"睡不着"的猫猫表情包..."要不要打个赌？
"林询突然勾住他脖子，"看谁能先加到校花微信？
"行李箱轮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季博达转身时差点撞倒路标牌，他看见柳烟在喷泉边回头，眼睛瞪得圆圆的，手里新生手册捏出了褶皱。
季博达嘴角抽了抽，林询的赌约像块烙铁似的烫在他耳边。
他下意识往喷泉方向瞥了一眼——柳烟还站在原地，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细细长长，像根随时会断的弦。
"无聊。
"他甩开室友的手，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追女生还打赌？
幼不幼稚。
"张超怪叫起来："哇靠，老季你耳朵红了！
"季博达一把抢过对方手机，锁屏照片正好是柳烟的学生证照片。
蓝底证件照都遮不住她眉眼间的灵气，微抿的嘴角却透着不高兴——他知道，那是她拍照当天起床气还没消。
"删了。
"他手指悬在删除键上，"偷存人家照片像变态似的。
""你管得着吗？
"张超跳起来抢手机，"难不成你也喜欢校花？
"喷泉突然变换水花模式，哗啦啦的水声里，季博达看见柳烟转身时白裙子翻起的弧度。
她走路总爱踩地砖缝隙，这个习惯让她背影看起来一颠一颠的，像只闹脾气的小鸽子。
"我啊？
"他把手机抛回去，突然笑得露出虎牙，"最讨厌这种冷冰冰的优等生了。
"二十米外的柳烟明显踉跄了一下。
女生宿舍楼柳烟把脸埋进枕头里，充电线在手指上绕了十七圈。
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是和季博达的聊天界面。
最后那条当不认识好了！
下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己经持续三分钟。
"烟烟，楼下有男生给你送奶茶！
"室友小雨扒着窗户惊呼，"长得好像那个新生校草..."柳烟一个鲤鱼打挺冲到窗边，又硬生生刹住脚步。
她捋了捋刘海，用最平淡的语气问："是不是穿黑色骷髅头T恤的？
""啊？
是个穿白衬衫的眼镜男..."柳烟立刻缩回床上。
充电线"啪"地断了，她盯着天花板想：季博达那个白痴，居然真的敢说不认识她。
更可气的是，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他笑出虎牙的样子——每次他使坏的时候，那颗虎牙就会跑出来耀武扬威。
男生宿舍楼季博达盯着聊天框里的对方正在输入...消失又出现，反反复复像在跳探戈。
他删掉打好的"晚上要不要吃烧烤"，换成"听说你们文学院军训要背《离骚》？
"发送前突然听见张超在阳台嚎叫："校花发朋友圈了！
""什么内容？
"季博达一个箭步冲到阳台，差点撞翻王镇东刚泡好的老坛酸菜面。
张超把手机屏幕怼到他眼前："就一张军训服照片，配文明天开始。
"照片里柳烟把迷彩帽扣在头顶，帽檐投下的阴影让她的表情显得更冷淡。
林询突然"咦"了一声："老季你手机屏保..."季博达迅速锁屏，但己经来不及了——三个室友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把他围住。
"那是柳烟吧？
绝对是！
"张超眼睛瞪得像铜铃，"你俩什么关系？
""高中同学。
"季博达把手机塞进裤兜，虎牙不自觉地露出来，"不熟。
"王镇东吸溜着泡面幽幽道："不熟还当屏保？
我赌五毛钱你们..."话没说完，季博达的手机突然震动。
柳烟终于回复了：背《离骚》怎么了？
总比某些人要背《学生守则》强后面跟着个[微笑]表情。
"哈！
"季博达笑出声，手指飞快打字：那也比某人军训顺拐强附赠一个[猪头]。
发完才意识到宿舍突然安静。
三双眼睛首勾勾盯着他，张超的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你管这叫不熟？
"次日军训场柳烟站在女生方阵第一排，迷彩服衬得她脖颈像白天鹅。
教官喊"向右看齐"时，她余光瞥见季博达在男生方阵里故意踢正步踢成同手同脚。
"第三排那个高个子！
"教官怒吼，"出列！
"季博达笑嘻嘻地站出来，迷彩服袖子卷到手肘，露出柳烟去年送他的运动手环。
他做俯卧撑时，后颈被晒得发红，汗珠顺着锁骨滑进衣领。
"看入迷了？
"闺蜜小雨用手肘捅她，"贴吧都在猜你们关系呢。
"柳烟低头整理根本不乱的衣领："谁？
""还能是谁，你和那个俯卧撑帅哥啊。
"小雨亮出手机，论坛热帖标题赫然是《惊！
校花与校草疑似早有奸情》。
远处突然传来骚动。
季博达被罚跑圈路过女生方阵，故意放慢脚步。
当他和柳烟擦肩而过时，突然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喂，我手环没电了。
"柳烟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充电宝，又硬生生停住。
她学着季博达昨天的语气："关我什么事？
"季博达笑得更灿烂了。
他跑步时扬起一阵风，吹动了柳烟帽檐下的碎发。
当晚宿舍楼柳烟盯着充电宝上季博达贴的猫咪贴纸发呆，突然收到消息：紧急！
借我抄军训心得后面跟着五个感叹号。
她咬了咬嘴唇回复：不是说不认识吗？
对方秒回：江湖救急！
明天请你吃双份糖醋排骨柳烟正要回复，屏幕上方突然弹出张超的好友申请。
几乎是同时，季博达又发来一条：别通过那个卷毛的好友申请！
他相册里全是沙雕表情包！
她终于没忍住笑出声，在对话框里慢慢打出：那你求我啊。
窗外忽然传来口哨声。
柳烟拉开窗帘，看见季博达站在楼下梧桐树下，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他得意的笑脸。
他举起写着"求你了大小姐"的A4纸，下面还画了只跪地求饶的柴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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