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青年时代

第一章程怀古的钢笔尖在历史课本上戳出个小洞。

2009 年的阳光从教室窗棂斜斜切进来，

把 “程怀古” 三个字照得发白 —— 那是十七岁的自己用斜体写的，

笔画末尾还带着模仿历史老师的顿笔。他盯着课本上的 “辛亥革命” 时间线，

突然发现 “1911 年 10 月 10 日” 旁边多了行铅笔字，

是自己成年后才有的工整字体：“周明宇今天会把你的地理作业本扔进男厕所”。

粉笔灰簌簌落在课桌上。他抬头看见许无鬼抱着作业本从走廊经过，

蓝白校服的领口露出一星半点的淡粉色疤痕 —— 初三那年在操场捡碎玻璃划的，

2025 年教师办公室里，她总用丝巾遮住这块疤。此刻的许无鬼正低头盯着课程表，

指尖在 “政治” 两个字上反复摩挲，像在确认什么，

和去年她在教师会议上核对课时安排的习惯一模一样。“程怀古，发什么呆？

” 同桌用肘部撞他。他慌忙翻开笔记本，

发现自己无意识画了个 2025 年才有的电子钟，

指针正指向下午三点 —— 那是他在教师办公室批改作业的固定时间。

口袋里的钢笔突然发烫，

金属笔帽上 “青禾中学 2012 届毕业留念” 的刻字硌着掌心，

这是他上周在校门口文具店淘到的旧货，

此刻却和书包侧袋里那支磨损的 “火星人” 牌橡皮严丝合缝。许无鬼站在二楼走廊尽头，

盯着墙上的黑板报出神。“新学期新目标” 的标题下，

“许无鬼” 三个字用荧光笔写得歪歪扭扭，是她初中时的字迹。

但右下角多了行小字：“2025 年 8 月 31 日，

陈树会在家长会上提起你手腕的疤”，墨迹颜色比周围新很多，像是刚写上去的。

她摸了摸手腕，旧疤还在，和 2025 年镜子里的形状分毫不差。“许无鬼，借我支笔。

” 前排的陈树转身，校服领口露出后颈的小痣。

这个在大学时追过她、2025 年作为家长来校的男人，此刻正用十七岁的眼睛望着她，

眼神里带着十二年前没有的探究。许无鬼递出钢笔，

发现对方接笔时指尖在她手腕旧疤处停顿了零点几秒 —— 像极了去年在教师办公室，

他看见她摘丝巾时的反应。楼下操场传来喧闹声。安雨茗蹲在单杠旁，

看七年级新生练习广播体操。

第三排末尾的女生总把 “伸展运动” 做成 “招财猫摆手”，

像极了十二年前的林小羽 —— 她本该在初二转学，此刻却好好地站在队列里，

书包上的水晶挂件在阳光下闪着微光。那是安雨茗昨天在储物间找到的旧物，

记忆里这个挂件在转学当天被周明宇扯掉了，此刻却完好无损。“安雨茗，来帮我纠正动作！

” 林小羽招手。她起身时，口袋里的地理笔记本滑落在地，

摊开的页面上画着 2009 年的星空图，

蝎座的尾巴正指着单杠方向 —— 和 2025 年她挂在办公室墙上的星象图完全一致。

远处传来周明宇的口哨声，那个十二年前总在楼梯拐角捉弄她的男生，

此刻正和张昊凑在一起，盯着她的方向指指点点，和去年在家长会上，

他们作为父亲讨论孩子打架时的神态如出一辙。放学铃声响起时，

程怀古在校门口看见许无鬼。她正对着自行车篮里的课程表皱眉，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和 2025 年在教师办公室加班时的剪影重合。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钢笔，

发现许无鬼的目光在他手上停留了半秒 —— 那是她认出 2012 届校徽的反应。

“一起走吗？” 安雨茗推着自行车过来，书包上的水晶挂件晃了晃。

程怀古注意到她校服袖口短了三厘米，

露出和 2025 年一样的、因长期握粉笔而磨出的薄茧。

许无鬼的视线在安雨茗的手腕和书包挂件间跳转，像在确认什么，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旧疤。三人并排骑车穿过梧桐树荫。

程怀古听见许无鬼哼起一段旋律，是 2025 年教师节晚会上他们合唱过的校歌，

却用的是十二年前的调子。安雨茗突然说：“今晚有流星雨。

” 语气里带着地理老师特有的笃定，和去年带学生观测天象时一模一样。

许无鬼的自行车猛地歪了下，程怀古看见她捏车闸的手上，

三道浅红的勒痕和 2009 年摔车时的位置完全重合。路过文具店时，安雨茗突然停住。

玻璃柜里摆着三支钢笔，

金属笔帽上分别刻着 “2012 届”“青禾中学”“毕业留念”，

和程怀古口袋里的那支分毫不差。许无鬼的呼吸变得急促，安雨茗转头看她时，

发现她盯着钢笔的眼神，和 2025 年在储物间发现毕业视频时的神情一模一样。

夕阳把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在青石板路上交叠成模糊的剪影。

程怀古知道许无鬼发现了他的钢笔，许无鬼注意到安雨茗对星象的异常熟悉，

安雨茗看见他们抚摸旧物时的习惯性动作 —— 但谁都没开口。晚风掀起路边的梧桐叶，

把 2009 年的蝉鸣和 2025 年的粉笔灰，一起卷进时光的缝隙里。

第一章完第二章程怀古在早自习的书声里抬起头，

历史老师的抽查提问像十二年前那样突然砸来。当 “程怀古” 三个字在教室里响起时，

周明宇的游戏机在课桌下发出微弱的蓝光，

纸团砸在他后背的触感和 2025 年被学生恶作剧时如出一辙。但这次他没有结巴，

的声音带着成年后讲堂上的沉稳：“武昌起义爆发于 1911 年 10 月 10 日，

后续建立中华民国，颁布《临时约法》确立三权分立。”粉笔在黑板上划出笔直的时间轴，

连 “保路运动” 的支线都标注得清晰无误。林老师推眼镜的动作顿了顿，

后排的抽气声里，程怀古看见许无鬼正在第三排低头圈画重点，

笔尖在 “政治生活” 课本上划过的轨迹，

和他昨夜在 2025 年备课本上的批注完全重合。周明宇的名字被点起时，

他故意把钢笔帽敲得哒哒响：“二次革命是 1913 年孙中山为讨伐袁世凯发动的，

因宋教仁遇刺而起。” 声音盖过对方翻书的哗啦声，

的嘴角扬起十二年前没有的弧度 —— 那是他们在教师办公室讨论教学方案时惯有的自信。

下午的政治课飘来隔壁教室的桂花香。当陈树在辩论中提到 “校服限制个性” 时，

许无鬼的钢笔尖在笔记本上划出流畅的逻辑线。十七岁的 “自己” 还在咬笔杆，

她已经站起，袖口的旧疤在阳光里一闪：“集体主义视角下，

统一着装减少物质攀比；从个体发展看，时间成本的节省符合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

” 政治老师的眼镜片闪过惊喜，张昊在后排的起哄声让她想起去年家长会上，

这个男人为儿子校服涂鸦道歉时的尴尬。“觉得校服不好看？” 她转身时，

恰好看见安雨茗靠在教室门口，书包上的水晶挂件随着呼吸轻轻摇晃。

十二年前的自己会在这种时候低头沉默，此刻却听见自己说：“真正的个性在思维深度，

比如张同学，与其研究校服款式，不如先背熟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教室里的爆笑声中，

张昊的耳朵红得像熟透的番茄，而陈树的笔记本上，不知何时多了个戴眼镜女生的侧脸，

马尾辫的弧度和她 2025 年的发型分毫不差。课间操的蝉鸣格外刺耳。

安雨茗看见周明宇的手攥紧林小羽的书包带，水晶挂件的流苏扫过对方游戏机的按键。

十二年前的记忆里，她会躲在单杠后面掉眼泪，

此刻却感觉袖口的指甲刀硌着掌心 —— 那是 2025 年防狼课程发的装备。“道歉。

” 她的声音让周围的喧闹突然静止，周明宇转身时的推搡带起热风，却被她侧身闪过，

手肘精准撞在对方腰眼。张昊的拳头挥来时，她已经抓住对方手腕，

借着力道将人按在单杠上。指甲刀尖抵住校服纽扣的瞬间，

她听见二楼传来钢笔帽敲击栏杆的声响 —— 是程怀古的习惯性动作。

“初二那年扔进男厕所的作业本，” 她凑近对方发白的耳朵，“现在要么写一千字道歉信，

要么试试被扔进沙坑的滋味。” 周明宇瞳孔骤缩的模样，

和去年在派出所看见的、那个因儿子打架而慌乱的中年父亲完全重叠。

放学的铃声混着操场的喧闹。程怀古收拾书包时，许无鬼的政治笔记本滑落在地，

翻开的页面上，

“价值规律” 的逻辑图旁用红笔写着 “2025 年教师办公室同款课程表”。

他抬头看见安雨茗站在门口，地理笔记本里掉出的星象图上，

天蝎座的尾巴正指着顶楼方向 —— 那是他们 2025 年观测流星雨的老地方。

“今晚九点十七分，天蝎座流星雨。” 安雨茗的声音带着地理老师特有的笃定，

许无鬼捏着课程表的手指突然收紧，

程怀古看见她手腕的旧疤在夕阳下泛着粉白 —— 那是十二年前在顶楼被铁架划伤的位置。

三人在教室门口擦肩而过时，程怀古的钢笔帽蹭到安雨茗的水晶挂件，

许无鬼的课表扫过他历史课本上新增的批注，谁都没说话，

却都注意到彼此握笔的姿势、核对时间的小动作，

和 2025 年办公室里的习惯分毫不差。晚自习开始前，

周明宇抱着字迹工整的道歉信冲进教室，安雨茗正把水晶挂件重新挂回林小羽书包。

许无鬼坐在程怀古旁边，指尖划过他课本上 “周明宇父亲工地受伤” 的日期，

两人的钢笔尖同时在 “2009 年 10 月” 上画了个圈。窗外的晚风掀起梧桐叶，

将三个身影投在课桌上，十七岁的校服下，藏着 2025 年的粉笔灰与教案笔记，

在时光的褶皱里，渐渐拼凑出只有彼此才能看懂的摩尔斯电码。

第三章晚自习的铃声还没响透，安雨茗的地理笔记本已经在课桌上摊开。

天蝎座的尾巴穿过顶楼铁架的缝隙，星点在纸页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和 2025 年办公室墙上的挂图完全重合。她摸着书包里的水晶挂件，

金属链条的温度和十二年前那个流星雨夜晚一样冰凉 —— 不同的是，

此刻林小羽正坐在她旁边，书包带子上的挂件随着呼吸轻轻摇晃，

而不是像记忆里那样被扯掉丢进草丛。程怀古踏上顶楼台阶时，

听见许无鬼的钢笔帽敲击栏杆的声响。这个 2025 年备课到深夜时的习惯动作，

此刻在 2009 年的夜风里显得格外清晰。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钢笔，

金属帽檐上 “2012 届” 的刻字硌着掌心，

袋里那支 “火星人” 橡皮碰撞出轻微的响声 —— 那是母亲在夜市买的最后一件礼物，

本该在 2010 年丢进垃圾桶，此刻却完好无损地躺在夹层里。“你们也来看流星雨？

” 许无鬼转身时，校服领口的旧疤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她手里攥着的课程表边角卷起，

露出背面用红笔写的 “2025 年值班表”，

“程怀古” 和 “安雨茗” 的名字在星月下格外醒目。

安雨茗注意到她手腕的绷带 —— 下午在单杠区，许无鬼替她挡住张昊挥来的拳头时，

蹭破的皮肤和 2025 年阻止学生打架时的伤口位置一模一样。三人在铁架旁坐下时，

程怀古的钢笔突然滑落。金属笔尖在水泥地上划出火星，

照亮了刻在笔帽上的校徽 —— 和许无鬼 2025 年办公桌上的那枚分毫不差。

安雨茗的地理笔记本被风吹开，2009 年的星图上，天蝎座尾巴末端多了个小叉，

旁边标着 “2025 年储物间坐标”，字迹是她成年后才有的利落。“程怀古的钢笔，

” 许无鬼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轻了三度，“是 2012 届毕业纪念品，

我们这届根本没有。” 她摸出自己口袋里的课程表，

纸页上 “初二2班” 的字样下，

用铅笔写着 “2025 年 8 月 31 日安雨茗在操场揍周明宇”，

墨迹还带着新鲜的铅笔屑。安雨茗看见程怀古的睫毛剧烈颤动，

那是他在教师会议上被戳穿备课漏洞时的习惯反应。第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时，

安雨茗握住了许无鬼的手腕。旧疤的位置传来相同的温度，

和十二年前她们挤在顶楼看星星时一样。“你修正了陈树的政治笔记，

” 她盯着许无鬼震惊的眼睛，“就像 2025 年我们互相批改教案。

” 程怀古捡起钢笔，笔尖对准安雨茗笔记本上的星图：“你知道林小羽不会转学，

因为你的地理坐标改变了她的轨迹。”晚风掀起许无鬼的刘海，

露出额角的小痣 —— 那是 2025 年才有的，因长期低头写教案长出的斑点。

她突然笑了，从口袋里掏出半块 “火星人” 橡皮，

棱角磨得和程怀古书包里的那块一模一样：“早自习时看见你画电子钟，

和我们办公室的挂钟款式相同。” 安雨茗也笑了，

晃了晃书包上的水晶挂件：“周明宇看见我时的恐惧，和去年他作为家长时的眼神一样。

”流星暴雨在 21 点 17 分准时降临。

程怀古看着许无鬼用钢笔在课程表背面画逻辑图，安雨茗用指甲刀在地理笔记本标出修正点，

突然发现她们的动作和 2025 年备课的场景完全重叠。“我们都来自未来，

” 他听见自己说，声音混着流星划过的尾音，“带着 2025 年的记忆，

回到 2009 年的身体里。”许无鬼的笔尖在 “陈树” 的名字上停顿，

安雨茗的指甲刀在 “周明宇父亲工地事故” 的日期上打了个叉。

三人看着彼此校服下若隐若现的成年习惯 —— 程怀古握笔时的粉笔茧，

许无鬼核对时间的精准，安雨茗指腹的星图印记 —— 突然意识到，

那些藏在袖口的旧疤、课本里的批注、对星象的异常熟悉，

早已在时光里织成无法否认的证据链。“所以你那天在历史课划的时间轴，

” 许无鬼转头看向程怀古，“和我们 2025 年的教学大纲完全一致。

” 安雨茗接过话头：“你在政治课用的马斯洛理论，是去年教师培训才学的。

” 程怀古摸着钢笔上的校徽，想起下午看见许无鬼帮陈树修改辩论稿，

字迹和 2025 年她给实习老师写的评语如出一辙。最后一颗流星消失时，

安雨茗突然站起。她指向操场单杠的方向，那里有个身影正偷偷摸摸靠近 —— 是周明宇，

口袋里揣着的游戏机荧光，和 2025 年监控里他儿子夜闯操场的画面重合。

“该去阻止他，” 她摸了摸袖口的指甲刀，“阻止他父亲在十天后去那个危险的工地。

”许无鬼点头，把课程表折成纸飞机：“陈树的政治笔记需要再修正，

他不该在中考前一天把错题本给我。” 程怀古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