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鲤饲养温度

我叫姜盐夏，名字里藏着一种酸涩又炽热的矛盾感。“姜”的辛辣，是生活给我的刺痛，

“盐”的咸苦，就像我咽下的无数委屈。而“夏”，明明是热烈灿烂的季节，于我而言，

却像是遥不可及的光。从小，我就习惯了在黑暗中摸索。原生家庭的破碎，

生活里的磕磕绊绊，让我在成长路上总是孤身一人。可即便如此，我心底仍有一团火在烧。

每当看到朝阳升起，我都渴望能像那些被阳光眷顾的人一样，无畏地奔跑在希望的田野上。

可是我永远忘不了高中那节体育课，阳光明晃晃地刺着眼睛，蝉鸣在耳边聒噪得让人心烦。

体育老师一吹哨子，同学们便三两成群地散开，打篮球、跳绳、嬉笑打闹，

我独自坐在操场边的角落。突然，一颗篮球直直地朝她飞来，狠狠砸在她的背上。

她吃痛地闷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耳边就传来一阵刺耳的嘲笑声。“哟，看她那怂样，

砸一下就吓成这样。”带头的男生双手抱胸，满脸不屑，身后跟着几个附和的跟班，

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不怀好意地围了过来。“平时装得那么清高，以为自己是谁啊？

”另一个女生边说边伸手推搡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我紧紧咬着下唇，双手攥成拳头，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试图用疼痛来压制内心的恐惧和愤怒。“把她的书拿出来，

好好‘欣赏’一下。”有人提议道。很快，我的书包被翻了个底朝天，书本散落一地，

那些写满笔记的纸张，被众人肆意践踏。我眼眶泛红，紧紧握起拳头，心底涌出磅礴的恨意。

我承认，那一刻我全身的暴力因子都在叫嚣着拼个你死我活。但是最后，

我只是默默蹲下身子，颤抖着捡起被弄脏的书本。

我拖着后背的剧痛带着无比的期望走进了老师办公室，却失望而归。

“许晋豪同学应该是不小心砸到了你，这样吧，我打电话给他父母让他们付医药费，

老师帮你多要点哈，反正他家也不差钱。”“老师，我说了他们是故意的，

还有我的书……”“够了，姜盐夏，同学之间一起打打闹闹很正常嘛，你不要上纲上线。

再说了，你就不能合群一点吗？”老师冷漠的态度，没有温度的话语，

好多年后我依旧记忆犹新。此后，这样的欺凌成了家常便饭。走廊上，

会突然被人故意撞一下，书本散落一地；课桌上，

常常会出现一些不堪入目的涂鸦和侮辱性的话语；甚至在她的水杯里，

也被偷偷倒进了不明液体。谁能想到，这一切的源头只因我拒绝了他的喜欢，让他失了面子。

至于其他跟着参与进来的人呢，可能因为许晋豪是他们的老大，也可能是喜欢许晋豪，

又或许是想在枯燥的学习中找点乐子。沉默的大多数人呢，

其实他们没有趁机踩一脚对我来说已经很好，毕竟我没资格要求别人勇敢，

毕竟试图帮我一把的人也被按着头警告了。可是，人总不能一直忍着受着吧，总得反抗。

所以啊，许晋豪照常来我眼前犯贱时，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的头按在桌子上，

圆规的针脚悬在他的眼珠前一厘米处。我字字句句地威胁“许晋豪，

你和你的走狗们再欺负我，我可不确定自己的精神状态是否还能正常，手会不会抖呢？嗯？

别在招惹我，离我远点，我光脚不怕穿鞋的，你们活够了的大可继续试试。”从那以后，

我少了许多麻烦，多了旁人异样的眼光。

绝望痛苦地看着面目狰狞的姜志伟掐着自己的脖子………禁锢消失的瞬间我拼命大口着喘气。

“夏夏，妈妈对不起你，妈妈爱你。”眼角是未干涸的泪痕，我眼神空洞地看着床板，

这个梦已经成了家常便饭，这是我的噩梦也是救赎，是我努力活着的动力。舍友都还没有醒，

我简单洗漱之后，背上书包轻声离开了宿舍。图书馆的光在木质桌面上流淌，

我把袖口往下拽了拽，遮住胳膊上结痂的抓痕又渗出的血迹。

墨水瓶在草稿纸上洇开一朵蓝花，我盯着那抹幽蓝出神，直到带着松木香气的阴影笼罩下来。

"同学，你的钢笔漏水了。"骨节分明的手指推来一个创可贴，

我抬头时正撞进他含笑的眼底。他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的皮肤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泽，

像博物馆里陈列的玉器。这个画面后来在我的记忆里定格成慢镜头——他指尖捏着的创可贴，

被穿过玻璃幕墙的阳光镀上金边。"谢谢。"我快速抽走创可贴，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

这么多年来我早已学会用冷漠当盔甲，

可对方身上那股像是晒过太阳的棉被气息让她鼻腔发酸。他坐在对角线位置画图，

铅笔沙沙声像春日细雨。我习惯坐在角落的位置，现在图书馆人并不多，

这也是我第一次自残被人发现，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我用创可贴小心盖住伤口，

将边缘死死按紧。我忐忑不安地观察他的表情，虽然他并未露出任何鄙夷与恐惧，

甚至没有惊讶，但是我仍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时时观察着“大人”的动态。

在我频频佯装不经意地瞥向他后，一张纸条递到了我眼前。——“同学，再看我要收费了哦，

专心看书。”我看到纸条，脸瞬间涨得通红，赶忙低下头假装看书。时间慢慢过去，

手中的《神经心理学》接近尾声，我合上书本，抬头的瞬间对上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清澈明亮。短暂掩埋的记忆卷土重来，我停在原地不知所措，视野中的眼睛突然染上笑意。

看着他含笑的眼睛，我生疏地扯出一个笑回应。

他微微俯身轻声对我说：“介意一起走一段吗？”我摇了摇头接着开始收拾东西。

我们并肩走出图书馆，余晖洒在身上，暮春的风掀动衣摆，

我们踩着满地破碎的蓝花楹向外走去。

我不经意间瞥见他画本扉页的字迹——"献给所有在黑暗中折过翅膀的蝴蝶"。

正当我要收回视线时，又一次被抓包……我有些尴尬地说道：“不好意思，

我不是故意偷看的，对不起…”“不用对不起，本来也是要给你的。

”他将画本摆正递到我眼前。我接过画本，整颗心麻麻的酸酸的，

画本上短发女生蜷缩在图书馆角落，手袖边缘隐约可见渗血的绷带，

周围是翅膀残缺的蝴蝶向上飞舞。"这是..."我喉咙发紧，

那天自杀的场景在记忆里重新绽放。"上个月的周六早上八点零六分，我第一次遇见你。

"“对不起，我……我只是…”我的眼泪不知何时落到了画本上，

我疯狂擦着即将掉落的眼泪，看着被眼泪洇湿的画本，

我慌忙看向他…“如果你是因为弄湿了我的画本而道歉，那没关系的，它自己会干的。

如果你是因为被我发现了你的秘密而道歉，那不对，应该是我向你道歉才对。

”我带着些哭腔的问：“你不怕我吗？不觉得我很可怕吗？

”“真正可怕的是把痛苦当作武器的人，而不是被痛苦刺穿的人。你划伤的是自己，

不必向别人道歉。只是你下次再想划伤自己的时候，问问自己痛不痛，值不值得，

在意你的人会不会心疼，至少我会心疼。”我僵在原地，呼吸不自觉屏住，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份突如其来的善意。“我……谢谢。”“我叫裴砚听，上非下衣的裴，

笔墨纸砚的砚，聆听的听。你呢？”少年脸上的笑容纯粹又温暖。“姜盐夏，生姜的姜，

盐水的盐，夏天的夏。”“姜盐夏，很特别很好听的名字。

”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夸我的名字，“谢谢，你的也是。”“这幅画等我涂上颜色后再给你，

不准拒绝，不过你要是想收肖像费的话，我可以请你吃饭。”这是我与他第一次相识，

也是我第一次期待着一个人的再次出现。他总在周六早晨出现，

带着不同样式的创可贴：粉色草莓、黄色星星、绿色四叶草。

有次我的指节被图书馆架子上凸起的铁皮划伤，他变魔术似的从帆布包掏出碘伏棉签。

"你为什么随身带着这些？"我终于忍不住问。

裴砚听低头帮我处理着伤口并反问道：“你觉得是因为什么呢？”他只是抬头对我笑了笑，

我也没再追问。我收回处理好的手后向他道谢。“不用谢。”裴砚听转着铅笔笑，

虎牙在唇边一闪："我外婆说，伤痕是星星住进身体时留下的门。

"他笔尖在图纸上勾出教堂穹顶，"你看这些裂缝，光就是从那里照进来的。

"我低头看手腕上层层叠叠的疤痕。从前的模糊记忆翻涌：父亲醉醺醺的拳头，

母亲举着刀颤抖的身影，插在我锁骨上方的刀……""要闭馆了。

"裴砚听的声音带回了她的思绪。外面飘着细雨，他撑开雨伞："送你回宿舍。

"“不麻烦了，我等雨停就好，谢谢。”我不愿麻烦别人。

裴砚听自顾自地将我一起拢到伞下，推着我一起向前走进雨幕中，“意料之中的，

你果然还是拒绝我了。姜盐夏，我本以为我们至少算是朋友。所以我们连朋友都还算不上吗？

”“我……”我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他，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他的关心和好意。“没关系，

我再努力好了，努力能成为姜盐夏的朋友。”伞面折射的雨光里，

我第一次看清他眼尾的泪痣，像永远凝固的雨滴，柔软、神秘又充满诱惑。

女生宿舍楼前的梧桐树沙沙作响，裴砚听突然出声道："你听说过树木疗伤吗？

"他伸手触摸树干上狰狞的疤痕，"树受伤后会分泌树脂包裹伤口，自我治愈，

最后变成晶莹的琥珀。"雨丝沾在他手臂上，"有时候我觉得，人比植物笨多了。

"我静静地看着裴砚听，心中泛起一丝难以名状的情绪，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是，姜盐夏，人也有比植物聪明的地方，我们能相互治愈。

所以可以试着去相信、去寻求、去爱、去生活。”后来的一个周六我新找的兼职有了眉目，

之前的奶茶店倒闭我只能再找合适的，也是在这段时间里遇见裴砚听。

我们默契的相约在周六的图书馆，我在微信框里删删减减半个小时，

最后又反复推敲是否合适才终于发出。——裴砚听，我周末有兼职不去图书馆了，

不用给我占位置。漫长的一分钟后，他问我在哪兼职什么时候结束，

我回了他后就没有然后了。新找的兼职是一家便利店的收银，店面不大比较清闲，

没人的时候我就看看书。晚上十点左右我开始整理商品打扫卫生准备下班的时候，

裴砚听的出现在我心海深处激起淡淡涟漪，像是事先知道的答案得到验证，惊讶又满心欢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习惯了裴砚听的陪伴，习惯很可怕。

所以在裴砚听问起我在何处兼职时，我便自信期待着他的出现，

我知道即使不是今天也会是某一天。那天晚上他送我回的学校，我没问，他也没解释，

只是后来的夜路都有他在身旁陪伴。人总是贪恋幸福的，没人能例外，

我想抓住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梧桐叶影在心理咨询室的百叶窗上摇晃，

我盯着手腕上的树脂星星手链。这是裴砚听送她的二十一岁生日礼物，

每颗琥珀里都封着朵小野花。"伤口开出的花最漂亮。

"他说这话时正在帮她给渗血的掌心涂碘伏，那是她在噩梦中把自己掌心掐破了。

我不爱过生日的。心澜姐温声开口说：“我给你打的电话里，你都说你很好，

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了。”心澜姐是那年出事后，警察给我找的心理医生，

她让我叫她心澜姐，我已经两年没来见她了。我看了看心澜姐后低着头回道：“对不起，

我撒谎了。”“可以告诉我理由吗？”“我……这几年的状态很不好，睡不着睡不好，

对什么都没有兴趣。我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想活了，这一年我频繁自残，

疼痛能让我不那么麻木，可是渐渐的我发现自残也不能短暂的安抚我了，我想……我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