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的更鼓刚敲过三响,檐角垂落的青铜铃突然无风自动。
我放下正在修补的《阴符经》,看见朱砂墨汁在宣纸上洇出一串血珠般的痕迹。
"叮——"第二声铃响时,八卦镜里的烛火变成了幽绿色。
我摸向柜台下的五帝钱,铜钱早己滚烫如炭。
窗外的暴雨把霓虹灯光揉碎在青砖地上,像泼翻了一缸胭脂。
"吱呀——"雕花木门被推开的瞬间,十二盏长明灯齐齐矮了三寸。
穿墨绿旗袍的女人立在雨幕里,伞面上滚落的雨滴泛着诡异的蓝。
她左手腕的翡翠镯子绿得发邪,仔细看去,内壁竟有血丝在游动。
"典当。
"她声音像浸了冰水,青白的指尖推来一张泛黄的宣纸。
当票触到柜台的刹那,我后颈的汗毛陡然竖起。
这纸分明是给死人烧的冥币用纸,墨迹里还混着骨灰的腥气。
抬头再看那女子,伞沿下露出的小半张脸美得妖异,唇上胭脂红得像是刚饮过血。
"活当死当?
""死当。
"她嘴角忽然扭曲了一下,旗袍开衩处闪过一抹鳞片似的反光。
我戴上祖传的犀角手套去取玉镯,指尖刚触到翡翠,密室里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那是镇在玄铁柜里的唐代镇魂棺在震动。
玉镯在掌心冷得像块寒冰,内侧那些血丝突然聚成一张人脸。
"嘶啦——"当票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口子,渗出的黑血在柜台爬出枝桠状的纹路。
女子不知何时贴到了玻璃前,鼻尖几乎抵上铜钱格栅。
她的瞳孔此刻缩成两道竖线,呼出的白雾在玻璃上凝成符咒般的冰花。
"三更天..."涂着丹蔻的指甲划过玻璃,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我来取寄魂钱。
"密室的青铜铃突然发疯似的摇晃。
我猛地掀开柜台暗格,里面祖父留下的罗盘正疯狂旋转,磁针"啪"地折断在"大凶"卦位上。
再抬头时,女子己经退到门边,伞面上凝结的雨珠正违背常理地向上飘浮。
玉镯突然在我手里颤动起来,翡翠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
一道血线顺着裂纹渗出,滴在当票上竟烧出焦黑的洞。
女子最后回头的那眼,我看到她旗袍后摆拖着的根本不是雨水,而是蜿蜒的血痕。
门关上后,长明灯"噗"地蹿起三尺高的火焰。
我抓起判官笔蘸着灯油,在玉镯上急画封灵咒,笔尖却"咔嚓"断成两截。
密室传来砖石崩裂的声响,镇物架上的十二面铜镜同时照向同一个角落——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个穿校服的少女,她脖子上的淤紫指痕,和今早报纸刊登的失踪案照片一模一样。
少女的嘴一张一合,我凑近才听清那气音:"...快逃...这是画皮鬼的..."话音未落,她突然被无形的力量拖进铜镜。
镜面泛起涟漪的刹那,玉镯里的血丝猛然暴长,缠住我的手腕就往镯口里拽。
我抄起桃木镇尺砸向镯子,翡翠应声裂开的缝隙里,赫然露出半片正在蠕动的青色人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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