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州迎来入冬后的第一场大雪。
浮屠城银装素裹,少了往日的雄伟,反倒多了几分诗情画意。
风雪交加一天,城中街道上难得一见的冷清,只有那陈府豪宅之中此刻热闹非凡。
屋内屋外大小的丫鬟下人风风火火,忙得不可开交,正厅之中一位眉头紧锁,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坐立不安的在屋内来回踱步,极品紫檀木桌案上他那最爱的龙井凉了一杯又一杯。
这浮屠城第一巨富的正厅可谓是十足的气派,随手拿起的每一件事物都大有来头,任意一件古董花瓶都能在城中买下一座大宅,尤其是挂在南墙上的一柄宝剑更是不得了,据说是当代第一名匠打造的最后一柄剑,世间独一无二仅此一柄的神兵却自铸成之日起从未出过鞘,从未沾过血,而是出于某种重要的纪念意义才会高挂于此处。
中年男人向一旁身形佝偻的老奴问道:“阿忠啊,惊鸿昨日的飞鸽传书上说的是今天回来吧?
这都过了正午了,怎么还没到?
不行你派几个人到城门接一下少爷。”
慈眉善目的老奴回答道:“老爷,您就放一百个心吧,老奴早就派人出城候着少爷了,保证一见到少爷的身影就先立刻快马加鞭传口信儿回来给老爷您知道,而且老爷您忘了,少爷现在己经用不着咱们替他操心了,谁敢找少爷的麻烦呦,现在少爷本事可大着嘞,您没听说黑龙谷的事吗?
不光是浮屠城,整个灵州都传开了,少爷己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离不开药罐的小娃娃咯。”
大财主张万豪双手负于身后,望着屋外鹅毛般纷飞的大雪,感慨的说道:“这俗话说儿行千里母担忧,惊鸿随那奇人离家修行己有十年之久,十年没见自己的骨肉,心中日夜挂念,等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而今终于要回来了这叫老夫还怎么坐的住。
即便如今的他己经成为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扬名灵州,可在我这眼里啊他永远都是个孩子。”
现在只要在灵州的任何地方提起陈惊鸿的大名,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单枪匹马,一人一剑杀进黑龙谷,半天不到的功夫就荡平了灵州几十年来最臭名昭著的土匪老巢,杀的那些个悍匪土贼丢盔弃甲,抱头鼠窜,真可谓是一鸣惊人,替灵州百姓们做了件天大的好事。
一战成名之后又连续挑战武林中能叫的上名号的诸多高手,连战连胜,未尝败绩。
从出山之日起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将“陈惊鸿”这个名字在灵州彻底打响,如今己经位列世间十大高手之内,排行第九位。
陈万豪说起陈惊鸿的事迹乐得合不拢嘴,终于肯坐下喝那杯重新换了不知道多少次的龙井,可刚刚端起茶杯外面就传来一阵骚动。
“不好了,老爷,大事不好了!”
一个陈府的下人一边呼喊着一边从门外连滚带爬的跑进正厅。
陈万豪大声呵斥那名下人说:“发生什么事了?
有话慢慢说,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那名下人跪在地上惊恐的回答道:“老爷,不好了,那伙可怕的家伙又来了!
而且这次来的人更多,个个手里都拿着武器!”
张万豪面色变得十分难看,心想:“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可为什么偏偏选在今天……”陈府门外,大雪之中。
来势汹汹的一大队人马将整座大宅围了个水泄不通。
正门前立一副一名留着络腮胡的独眼壮汉,胯下一匹高头大马,手中是一柄金龙斩风刀,刀口寒光西射,杀气逼人,一看便知绝不是善男信女之辈。
陈万豪与一众家仆一个不落的被独眼壮汉的手下请到了陈府正门。
独眼壮汉摆弄着手中的金龙斩风刀,说道:“怎么?
陈爷家中有何喜事吗?
看来我庞某今天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说不定能讨一杯水酒喝喝!”
这陈万豪纵横商场江湖几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人没斗过,任由那口宰过无数活人的金龙斩风刀在眼前晃来晃去仍是面不改色,只是那一众下人奴仆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全都吓得缩成一团像极了一群正等待屠夫宰割的猪狗牛羊。
陈万豪笑着说道:“不怕庞兄笑话,今日我陈府确实有件大喜事,原本就没有邀请外人的打算,有怠慢庞兄之处还请多多包涵,今日确实是不太方便,若是庞兄不嫌弃的话,改日,改日我陈万豪一定请诸位兄弟去城中最好的酒楼做客,喝他喝不醉不归,庞兄您看可好?”
姓庞的独眼壮汉怒吼道:“陈万豪!
少给老子来这一套!
怎么着?
与我天道盟的七日之约这就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你长了几个脑袋?
嗯?”
陈万豪为难的说道:“庞兄啊,陈某只是个生意人,做点小买卖养家糊口罢了,如果有什么得罪贵盟的地方陈某愿意拿出些银两给弟兄们买酒喝,如果贵盟有什么需要陈某效力的……只要是陈某能帮的上的,陈某也愿意尽一点绵薄之力,至于这入盟之事,陈某实在是不敢高攀。”
听完那独眼壮汉一脸奸诈的说:“既然是这样的话就只有请陈爷去天道盟做客了,我们盟主对陈爷你可是神交己久了,大家都是斯文人,陈爷,请吧!”
陈万豪对此人的手段心知肚明,此时绝对不能与其硬碰,好汉不吃眼前亏,只能忍气吞声,跟老奴忠叔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后便随着独眼壮汉的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浮屠城。
刚出浮屠城不到十里,风雪之中一个消瘦的身影挡在了这群人的面前。
姓庞的独眼壮汉大发雷霆:“哪里来的小厮这么没有眼力,敢挡在天道盟的路?
现在立刻滚开老子便大发慈悲当你是个屁把你给放了,如若不然叫你暴尸荒野,正好用这大雪做你的一副棺材!”
来者低头不语,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站在雪中,单薄的青衫随风飘动,用那纤细的像个女人的左手缓缓的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一柄普普通通的钢剑,剑身黯淡无光,像是用了许久的样子。
没等独眼壮汉发难,手底下的两个小卒却己经按耐不住的提刀冲了过去。
本想在三当家的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手段,没想阴沟里翻了船,眨眼的功夫两个人就去阎王爷那报了道。
在场的人加起来几百双眼睛竟没有一个人看清对方是如何出剑的。
陈万豪使劲的揉了揉眼睛,咦了一声,“惊……惊鸿?
是惊鸿吗?”
来者这才抬起头,脸色惨白的更胜周围的白雪,一头乌黑的发,如墨如漆,尤其那一双狭长眸子平淡如水,毫无波澜,却好似拥有看破一切的力量。
陈惊鸿笑中带泪的对人群中的陈万豪高声喊出了他十年中每时每刻都想喊出的那句话:“爹,我回来了。”
陈万豪曾不止一次的幻想过父子重逢的画面,只是万万没有想到与十年不曾相见的儿子会在这种情况下重逢,但仍然压抑不住心中的情感。
当场老泪纵横。
一旁的独眼壮汉此刻己经是怒不可遏,眼见自己的两名得力手下稀里糊涂的就丢了性命,岂能容忍这陈惊鸿继续存活于世?
暴喝一声:“陈惊鸿!
你居然敢杀天道盟弟子,你是想和整个武林为敌吗?”
陈惊鸿抬起手中长剑,剑指独眼壮汉,平淡的说道:“放了我爹,我可以大发慈悲的饶你们一命,我爹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必将你们全部埋葬在这大雪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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