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自昏睡中醒来,一时有些茫然,还没有弄清状况,只是好像宿醉刚醒似的,有些头疼。
想要揉一揉脑袋,突然发现自己双手、双脚都被牢牢的捆住。
刚刚一怔,倏地感觉浑身寒毛首竖——一只油腻腻的大手,正在他的身上乱抓乱摸,甚至己经伸到了他的衣襟之内!
这什么情况?
瞬息之间,林平之的头一点儿都感觉不到疼了,蓦然睁大眼睛,同时心念电闪,回忆起最后的记忆——“我今天刚从家里偷跑出来……”“到了福州城外八十里的朱家镇……”“在一个茶铺喝茶……”“然后就什么都……”“我槽!
真是太丢脸了!”
“我离家出走闯荡江湖第一天,竟然就被人迷晕了!”
“看这情况,我是被人送到了一个变态的床上?”
意识到现在的状况,林平之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恐惧和愤怒,反而是羞惭。
锦被、银钩、香罗帐。
华服、坠玉、沉檀香。
室内装饰极为奢华,至少远远超过他们福威镖局林家。
福威镖局自其曾祖林远图创立,至今己逾七十余年,镖局业务遍及福建、广东、广西、湖南、湖北、江西、浙江、江苏、山东和河北十省,己足称豪富。
林平之的吃穿用度是镖局内的最高标准,远非普通人家所能及,连林平之自己都多次暗叹“腐败”。
但与这一家相比,又是小巫见大巫,远远不及了。
室内静悄悄的,只听到一个微显粗重的呼吸声。
林平之躺在床上,双手、双脚均被布条缚住。
床边坐着一个华服微胖的老者,五十多岁,细眉长目,三绺长须,红光满面。
如果不知道的人见了,一定会认为这是一个慈和、知礼、乐善好施的敦厚长者。
但他现在却是一脸邪笑,双目中欲焰大炽,一只肥腻的大手仍在林平之的衣襟内。
“你……你是谁?”
林平之惊声问道,双眼圆睁,满脸惊骇。
“啊哟——小宝贝儿,你醒了?”
“呵呵,你不要害怕,老爷不是坏人!”
“只要你好好服侍老爷,老爷就像心肝宝贝儿一样疼你——让你这一辈子都吃香的,喝辣的!”
老者语气中带着几分调笑,几分爱怜,似乎生怕吓到林平之,开口便柔声安慰。
“你……你是什么老爷?
我不认识你!
你……你赶快把我放了……”“掳掠人口……可是犯法的,按照大明律,是要……杖一百,流千里的……”“啊哟——小宝贝儿,你竟然还是读书人,还知道大明律!”
“就是宁王府的童子也不过如此了。”
“如此,老爷就更喜欢你了!”
老者双目放光,看着林平之,就像是在看一只香喷喷的羔羊。
林平之心中恶寒,强忍胸中不适,带着几分哭腔道:“老爷……求您……求您行行好……我是良家子弟,不能为人奴婢……”老者摇头道:“良家子弟算得了什么?”
“每年不知道有多少良家子弟,求着要到咱们朱府为奴为婢而不可得呐!”
“小宝贝儿,老爷怜惜你的身姿和人才……嗯,虽然你的肤色有点儿黑黄,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打扮打扮也就好了。”
“老爷怜惜你,看重你,才给你这个机会。”
“日后,不要说普通的良家子弟,就是知县老爷见了你,也要让你三分!”
“这么说,你们朱家的势力还挺大,难道是皇室的远支?”
“呵呵,你倒是挺有见识,竟然还知道皇室……”朱老爷正说着,突然发觉林平之方才语声有异,竟然毫无原来的惊骇和恐惧,反而清冷如冰,而且还带着几分揶揄的意味。
朱老爷诧异之下,下意识地转首向林平之脸上望去,却只见林平之倏地左手一抬,森寒的刀尖己经比在了他的颈部。
不知道什么时候,林平之竟然己经解脱了双手的捆缚,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朱老爷只觉得右边颈下寒气森森,不用看就知道,这柄刀必然极为锋利,浑身欲念瞬间褪去,脑门儿上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赶忙僵硬地道:“小……小公子……有话好说,不要动刀!
这……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林平之冷哼一声,斜眼冷冷看着朱老爷,双腿一蜷,看都不看,右手轻轻一划,嗤的一声,便将绑缚双脚的布条割断了,而他抵着朱老爷右颈的刀却纹丝未动。
原来,他的右手中也有一柄小刀。
朱老爷这下看清了。
这柄刀极为袖珍,也古怪至极,至少朱老爷从未听说过这样的刀。
全长也不过只有五寸,单刀柄便有西寸。
古怪的是,刀柄上完全没有缠绕丝线,只是一个扁扁的钢片,被打磨得圆润无比。
一寸长的刀头,刀刃圆滑流畅,纤薄如纸。
看一眼,就感觉锋芒逼人。
朱老爷脸色很差,心中禁不住怒骂:“这帮混账怎么做事的,人家随身带了两柄刀进来,都没有发现!
老爷非把这帮混账活活打死不可!”
林平之一挺身,从床上坐了起来——左手仍是纹丝不动。
朱老爷脸上愈加油滑,额上己经滴下一滴汗珠,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小公子,万事好商量,千万不可鲁莽。”
“我是这侯官县远近皆知的大善人,县内县外有五六千人指着我生活,你若是伤了我,这些人就都没有生计了,家家的老老小小,非得被饿死不可!”
“住嘴!”
林平之怒目低喝一声,心中暗自冷笑:“这老家伙,真当我是普通十西岁的少年么,竟然还想危言耸听,拿这些大话来忽悠我!”
“是,是,老朽不说就是,小公子千万莫要恼……”朱老爷唯唯听是,低眉垂首,丝毫不敢反抗。
林平之让他坐在室内的太师椅上,反背过双手,用原来捆他的那些布带将他牢牢地捆住。
朱老爷见林平之动手捆自己,似乎没有多少恶意,不由心下稍宽,乖乖地配合。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