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友为他白月光遁入空门祈福》

第一章杨沭将最后一支香薰蜡烛点燃，淡雅的雪松香气在房间里弥漫开来。他后退两步，

审视着这个耗费他整个下午布置的惊喜——从荷兰空运而来的郁金香铺满了整个客厅，

婉最喜欢的那家法餐厅订的三周年纪念晚餐；投影墙上循环播放着他们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

他看了眼腕表，晚上七点二十分。温婉应该快到家了。按照惯例，

她会在七点左右从律所出发，大约二十分钟车程。杨沭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口，

确保自己看起来完美无缺。今天不仅是他们的三周年纪念日，

他还准备了一个更重要的惊喜——一枚两克拉的蒂芙尼钻戒正安静地躺在他的西装内袋里。

手机震动起来，杨沭嘴角扬起，一定是温婉发信息说堵在路上了。她总是这样，

明明自己是个时间观念极强的律师，约会时却永远迟到。

然而屏幕上跳动的消息却让他的笑容凝固。"杨沭，对不起。我决定去清泉寺出家，

为林墨祈福三年。公寓钥匙放在物业了。不要来找我。"杨沭盯着这条信息足足三分钟，

大脑拒绝处理这荒谬的内容。出家？祈福？林墨？那个温婉大学时期暗恋了四年的学长？

他们分手已经五年了！他立刻拨通温婉的电话，

却只听到冰冷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开什么玩笑！

"杨沭抓起车钥匙冲出门去，甚至顾不上拿外套。五月的雨来得突然而猛烈。

杨沭的跑车在雨幕中飞驰，雨刮器开到最大也跟不上暴雨的节奏。

他紧握方向盘的手指节发白，

那个早已屏蔽的社交媒体账号；她床头突然出现的佛经...清泉寺的山路在雨夜格外险峻，

杨沭不得不将车停在山脚，冒雨徒步上山。等他终于抵达寺庙大门时，

昂贵的定制衬衫早已湿透，头发狼狈地贴在额前。"施主，

寺庙已经闭门..."一位小沙弥在门内合十。"我找温婉！温婉在哪里？

"杨沭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妙音师父已经剃度，不见外客。"师父？剃度？

杨沭感到一阵眩晕。他猛地推开寺门，不顾小沙弥的阻拦冲了进去。"温婉！温婉！

"他的喊声在寂静的古寺中回荡。几处禅房的灯亮了，有僧人探头张望。终于，

在正殿的回廊下，杨沭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温婉——不，

现在应该称她为妙音——身着一袭灰色僧袍，头顶已经剃净。她双手合十站在廊下，

面容平静得可怕。"为什么？"杨沭的声音颤抖着，"我们这三年的感情对你来说算什么？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与泪水混在一起。温婉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红尘俗缘，皆是虚妄。施主请回吧。""就为了林墨？

他生病了关你什么事？他当初是怎么拒绝你的你忘了吗？"杨沭向前冲去，

却被两位武僧拦住。温婉——妙音——转身欲走。"温婉！"杨沭挣脱束缚跪在雨中，

"我求你...别这样..."她的背影顿了顿，却没有回头。"杨沭，放下吧。

我为林墨祈福这三年，是还他当年知遇之恩。你我缘分已尽。"随着禅房木门的关闭声，

杨沭最后的力气也被抽干。他跪在雨中的青石板上，感到前所未有的荒谬与绝望。

三年的感情，求婚戒指，共同规划的未来...在温婉心里，

原来都比不上那个从未接受过她的学长的一个电话？就在此时，

他注意到偏殿的窗边立着一道纤细的身影。那是一个年轻女子，一袭素白旗袍，

乌黑长发松松挽起。她手中握着一支毛笔，

正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注视着这一切——那眼神中有怜悯，有理解，

还有某种更深邃的东西，像是她也曾经历过同样的心碎。当他们的视线在空中相遇时，

女子迅速转身隐入殿内黑暗之中。杨沭只来得及记住她案前那盏孤灯映照下，

如古画般清冷的侧脸。第二章一个月后，国际会展中心。

杨沭站在《古韵今风》艺术展的入口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请柬。

这张烫金请柬是三天前莫名其妙出现在他办公室的，没有署名，

只印着一行小字："程蝶衣古琴工作室诚邀您莅临"。他本不该来的。这一个月里，

他用工作麻痹自己，每天最早到公司，最晚离开，仿佛这样就能忘记温婉决绝的背影。

但昨晚，当他第三次在梦中见到那个雨夜寺庙里惊鸿一瞥的身影时，

他知道自己必须来弄个明白。展厅内灯光幽暗，中央舞台上摆放着一张古朴的七弦琴。

杨沭挑了后排的位置坐下，环顾四周——观众不多，

大多是艺术院校的学生和几位看起来像是赞助商的中年人。灯光忽然暗了下来，

一束追光打在舞台中央。从侧幕走出一个纤细的身影，一袭月白色旗袍，

长发用一支木簪松松挽起。杨沭的呼吸一滞——是她，寺庙偏殿里的那个女人。

"各位晚上好，我是程蝶衣。"她的声音很轻，却意外地清晰，

"今天为大家演奏的是《流水》，相传为伯牙所作。"她坐下，手指轻抚琴弦。

第一个音符响起时，杨沭感到一阵电流从脊椎窜上来。那不是普通的音乐，

而是一股清泉直接流入心底，冲刷着他这一个月来的愤怒与不甘。琴声时而如涓涓细流，

时而似惊涛拍岸。杨沭不懂古琴，

但他能感受到每一个音符里蕴含的情感——那是一种深沉的孤独，一种被遗弃的哀伤，

却又带着倔强的希望。演奏结束时，掌声雷动。程蝶衣起身行礼，目光扫过观众席，

在看到杨沭的瞬间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平静。杨沭没有立即上前。他等到观众散去，

才慢慢走向正在收拾琴谱的程蝶衣。"程小姐的演奏令人印象深刻。"他递上名片，"杨沭。

"程蝶衣接过名片，眉头微蹙。"盛天投资的杨总？"她抬头直视他的眼睛，"我们认识吗？

""清泉寺，一个月前。"杨沭观察着她的反应，"你在偏殿，我在雨中。

"程蝶衣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一颤，发出一声微弱的鸣响。"原来是你。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那天...我很抱歉。""为什么抱歉？""为你的痛苦。

"她收起琴谱，动作利落，"但我不认为你是来讨论这个的。"杨沭挑眉。这个女人不简单，

直接而敏锐。"我听说你的全国巡演遇到了资金问题。"程蝶衣的手顿了一下。

"杨总的消息很灵通。""做投资的需要耳听八方。"杨沭微笑，

"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详细聊聊？我对传统艺术一直很有兴趣。"程蝶衣犹豫了片刻，

最终点头。"后台有个休息室。"休息室里，程蝶衣为杨沭泡了一杯清茶。近距离观察，

杨沭发现她比舞台上看起来更加纤瘦，眼下有淡淡的青影，显然长期睡眠不足。"直说吧，

杨总为什么对我的巡演感兴趣？"程蝶衣开门见山，"盛天投资的主营业务是科技和地产。

"杨沭啜了一口茶，清香中带着微苦。"我有个朋友是林墨的大学同学。

"程蝶衣的表情瞬间凝固。林墨，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某扇紧闭的门。"所以，

"她的声音冷了下来，"你是来替温婉打抱不平的？"杨沭心中一震。她不仅知道温婉，

还立刻猜到了他们的关系。"不全是。"他放下茶杯，"我是来谈合作的。

个人名义投资你的全国巡演，五十万启动资金，不需要任何抵押。

"程蝶衣的眼中闪过一丝警惕。"条件？""每周两次私人演奏会，只为我一个人。

"杨沭故意让声音带上暧昧，"以及...告诉我你和林墨的故事。"程蝶衣突然站起来，

旗袍下摆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杨总找错人了。我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也不是你们感情游戏的筹码。"杨沭不慌不忙地从内袋掏出一张支票，推到茶几上。

"首付十万，剩下的按进度支付。巡演场地我已经联系好了，包括北京国家大剧院。

"程蝶衣盯着那张支票，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

杨沭知道她动摇了——国家大剧院是多少音乐人梦寐以求的舞台。"为什么？"她终于开口，

声音微微发颤，"为什么要帮我？"杨沭站起身，靠近她。程蝶衣身上有淡淡的檀香，

混合着墨香，令人想起古寺中那些尘封的经卷。"我说了，我对传统艺术很有兴趣。

"他轻声说，"当然，如果能顺便让某些人不痛快，那只是额外收获。"程蝶衣后退一步，

与他拉开距离。"我需要考虑。""当然。"杨沭拿起外套，"三天后给我答复。

不过..."他指了指支票，"这个你可以先收下，无论结果如何。"离开会展中心，

杨沭立刻拨通了一个电话。"查两个人：程蝶衣和林墨。我要知道他们所有的过往。

"挂断电话，杨沭望向夜空。雨又开始下了，就像一个月前那个夜晚。

温婉能为林墨出家三年，他就能让林墨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白月光落入他人怀抱。而程蝶衣，

这个眼神锐利如刀的女人，她究竟知道多少？又隐藏了多少？三天后，

程蝶衣发来短信："接受你的条件。明天下午三点，工作室见。"杨沭看着手机屏幕，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游戏开始了。第三章程蝶衣的工作室位于城西一栋老式洋房的顶层，

红砖外墙爬满了常春藤。杨沭按约定时间到达，却在门口犹豫了片刻。他调整了一下领带，

提醒自己这只是一场游戏——接近程蝶衣，了解她，然后...报复温婉和林墨。门开了。

程蝶衣今天穿了一件墨绿色的改良旗袍，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比演出时更加随意。"准时。

"她微微侧身，"请进。"工作室不大，但布置得极为雅致。一张古琴摆在中央的矮几上，

周围是几个书架和一张小小的茶桌。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挂着的一幅被白布遮盖的相框，

形状大小像是一张合影。"我的琴。"程蝶衣指向角落里另一张看起来年代久远的古琴，

"唐代雷氏琴的仿制品，音色比现代琴更浑厚。"杨沭走近观察，琴身上雕刻着精细的花纹，

漆面已经有些斑驳，显然经常被使用。"看起来比舞台上那张旧。""旧琴才有灵魂。

"程蝶衣的手指轻抚过琴弦，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就像人一样，伤痕越多，故事越丰富。

"杨沭挑眉。这个女人说话总是话里有话。"那我们开始？第一场私人演奏会。

"程蝶衣在琴前坐下。"想听什么？""《凤求凰》。"杨沭故意选了这首表达爱慕的古曲，

想看她如何反应。程蝶衣的手指在琴弦上方停顿了一瞬，随即开始演奏。

琴声起初如清泉叮咚，渐渐转为热烈奔放，最后归于缠绵悱恻。杨沭不懂古琴，

但能感受到音乐中传递的情感——渴望、犹豫、最终是决绝。曲终，程蝶衣抬头看他，

眼中有一丝挑衅。"满意吗，杨总？""第三段的泛音处理得太生硬。"杨沭信口开河，

"而且节奏快了，失去了原曲的缠绵感。"程蝶衣的眼睛微微睁大，随即眯起。

"杨总懂古琴？""做投资的需要对各行各业都有所了解。"杨沭走近几步，"再弹一次，

慢一点。"程蝶衣的嘴角绷紧了，但她没有反驳，重新开始演奏。这一次，

节奏明显慢了下来，每个音符都像是一声叹息。杨沭站在她身后，

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桂花香。"好多了。"演奏结束后，杨沭故意俯身，

嘴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看来程小姐很擅长...服从指示。"程蝶衣猛地站起来，

差点撞到杨沭。"我不是你的玩物，杨沭。"她的声音很低，但字字清晰，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支票还给你，合作终止。"杨沭后退一步，举起双手。"开个玩笑。

"他没想到程蝶衣的底线这么明确，"道歉。我们按合同来，纯粹商业关系。

"程蝶衣深吸一口气，眼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下次演奏会在周三晚上。"她走向门口，

明显是送客的姿态，"不送。"离开工作室，杨沭在车里坐了很久。

程蝶衣的反应出乎他的预料——大多数女人在五十万面前都会选择忍气吞声。

这个发现让他既恼火又莫名兴奋。周三晚上，杨沭故意迟到了半小时。程蝶衣什么也没说，

只是默默开始演奏。这次是一首陌生的曲子，凄凉哀婉，听得人心头发紧。"这是什么曲子？

"演奏结束后杨沭问。"《离骚》。"程蝶衣收起琴，"屈原被放逐时所作。

"杨沭突然想起大学时读过的诗句："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他脱口而出。

程蝶衣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杨总还读《楚辞》？""偶尔。"杨沭耸耸肩，

"下一首我想听《广陵散》。"程蝶衣的脸色变了。"《广陵散》已经失传了。

""你不是号称能复原古谱吗？"杨沭故意刁难，"五十万就这点本事？

"程蝶衣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很快被倔强取代。"下周三，我给你《广陵散》。

"杨沭没想到她会接下这个不可能的任务。离开时，他注意到工作室的灯一直亮到深夜。

接下来几天，杨沭每晚都让司机绕道经过工作室。程蝶衣总是在那里，

伏案研究一堆古老的乐谱，有时到凌晨两三点。周五晚上，杨沭忍不住上楼敲门。

程蝶衣开门时眼睛通红，手里还拿着一支毛笔。"杨总？"她看起来很疲惫，"还没到周三。

""路过。"杨沭举起手中的宵夜，"想着你可能饿了。"程蝶衣犹豫了一下，

还是让开了门。工作室比前几天更乱了，到处摊开着古籍和乐谱，

茶桌上放着半杯已经冷掉的茶。"进展如何？"杨沭放下食物，瞥了一眼她正在研究的乐谱。

"比想象中难。"程蝶衣揉了揉太阳穴，"《广陵散》现存有四十多种版本的残谱，

我需要交叉比对..."杨沭拿起其中一页，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你懂古文字？

""家学。"程蝶衣简短地回答，接过杨沭带来的粥，"谢谢。"两人沉默地吃着宵夜。

杨沭注意到程蝶衣的手腕非常纤细，皮肤近乎透明，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

她吃东西的样子很专注，小口小口的，像个孩子。"为什么接受我的条件？"杨沭突然问。

程蝶衣放下勺子。"国家大剧院是我的梦想。"她直视杨沭的眼睛，"而且，

我想看看你到底要做什么。""也许我就是喜欢听你弹琴。""也许吧。"程蝶衣不置可否，

"但喜欢和报复是两回事。"杨沭心头一跳。"什么意思？""清泉寺那天，

我听到你和妙音——温婉的对话了。"程蝶衣的声音很平静，"你恨她为了林墨抛弃你，

而我是林墨曾经最爱的人。这个逻辑很简单。"杨沭没料到她会如此直接。

"那你还接受我的钱？""因为我需要它。"程蝶衣站起身，走到琴前，"而且我相信，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用一个人去伤害另一个人，最终伤害的只有你自己。"她开始弹奏，

是一首杨沭没听过的曲子，激烈而忧伤。月光从窗户洒进来，落在她的侧脸上，

勾勒出一道柔和的银边。这一刻的程蝶衣与平日判若两人——脆弱又坚强，疏离又热烈。

杨沭发现自己无法移开视线。周一早晨，杨沭刚到办公室就接到程蝶衣的电话。

她的声音异常紧张："你能来工作室一趟吗？出了点状况。

"杨沭立刻取消了两个会议赶过去。程蝶衣站在工作室门口，脸色苍白。

室内一片狼藉——琴被推倒，乐谱散落一地，墙上用红漆写着大大的"骗子"二字。

"什么时候发生的？"杨沭蹲下检查被损坏的古琴。"昨晚我离开时还好好的。

"程蝶衣的声音有些发抖，"今早来就..."杨沭注意到角落里有一个信封。

他戴上手套捡起来，里面是一张剪报拼贴的字条："停止你的巡演，否则后果自负。

""最近得罪什么人了？"杨沭问。程蝶衣摇头，但眼神闪烁。"可能是...竞争对手？

"杨沭不信，但没有追问。他打电话叫来了私人保安和清洁团队，

两小时内就恢复了工作室的原状，还加装了临时监控。"这几天别单独行动。

"临走时他对程蝶衣说，"我会安排人保护你。"程蝶衣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谢谢。"周三晚上，杨沭准时到达工作室。程蝶衣看起来疲惫但平静，

桌上放着一沓新整理的乐谱。"《广陵散》？"杨沭挑眉。"我的版本。

"程蝶衣在琴前坐下，"根据《神奇秘谱》和《西麓堂琴统》综合复原的。"她开始演奏。

琴声起初如泣如诉，渐渐转为慷慨激昂，最后归于悲壮决绝。杨沭虽然不懂琴，

但能感受到音乐中蕴含的情感——那是一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绝。曲终，

程蝶衣的手指微微颤抖。"满意吗？"杨沭没有立即回答。他走到程蝶衣面前，

突然单膝跪地，握住她的一只手。"对不起。"他轻声说，"为了一切。"程蝶衣愣住了，

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和脆弱。就在这时，杨沭注意到她身后的抽屉半开着，

里面露出一个药瓶——帕罗西汀，一种抗焦虑药物。"我该走了。"杨沭突然站起来，

"明天再联系。"走出工作室，杨沭拨通了一个电话。"查一下最近谁在威胁程蝶衣。还有，

我要林墨的所有资料，越详细越好。"挂断电话，杨沭回头看了一眼亮着灯的工作室。

复仇计划似乎没有按照他预期的发展。更糟的是，

他发现自己开始关心程蝶衣抽屉里的那瓶药，关心她眼下的青影，

关心她演奏时微颤的手指...这不在计划之内。第四章杨沭站在古籍书店的角落里，

手指划过一排排发黄的琴谱。自从上周听过《广陵散》后，他莫名对古琴产生了兴趣。最终，

他挑了几本入门书籍和一套《琴学丛书》，结账时店员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杨总也研究古琴？"杨沭瞥了眼店员胸牌——李明，古琴爱好者协会。"略有兴趣。

"他递过信用卡，"听说程蝶衣老师的演奏很有特色。"李明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程老师是我们协会的顾问！她的《流水》版本是最接近管平湖先生原谱的。"他压低声音，

"不过最近有人恶意中伤她，说她的《广陵散》复原谱是抄袭的。

"杨沭的手指在收银台上轻轻敲击。"谁说的？""不清楚。

但传言是从音乐学院那边传出来的。"李明将书装入袋中，"杨总若真有兴趣，

下周协会有场雅集，程老师会来做指导。"离开书店，杨沭直接去了程蝶衣的工作室。

推开门时，她正在调试琴弦，阳光透过窗户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听到声音，

她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手上的工作。"今天不是演奏日。"程蝶衣说，手指轻拨琴弦，

发出一个清亮的音。杨沭将书放在茶几上。"我来学习。"程蝶衣停下动作，怀疑地看着他。

"学习？""《广陵散》让我意识到自己对古琴一无所知。"杨沭翻开一本《古琴基础》，

"想请教几个问题。"程蝶衣走过来，身上带着淡淡的松香。她看了一眼杨沭做的笔记，

眉头微蹙。"你认真的？""我看起来像开玩笑吗？"接下来的两个小时，

程蝶衣讲解了古琴的基本构造和演奏技法。杨沭全神贯注地听，偶尔提问，问题越来越专业。

当程蝶衣演示"吟猱"技法时，他不由自主地凑近观察她的手指动作。"你学得很快。

"程蝶衣收起琴，语气缓和了许多，"为什么突然这么感兴趣？

"杨沭的目光落在墙上的那幅被白布遮盖的合影上。"音乐比人诚实。"他轻声说，

"琴声不会说谎。"程蝶衣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身体微微一僵。"那是五年前的合影。

"她出乎意料地主动提及，"林墨、我和...温婉。"杨沭的心跳突然加速。

这是程蝶衣第一次主动谈起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你们认识？""温婉是我大学学妹。

"程蝶衣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琴弦，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她...曾经很崇拜我。

"曾经。杨沭注意到这个过去时。"后来呢？"程蝶衣站起身，走到窗前。

阳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轮廓，仿佛一幅水墨画。"后来她认识了林墨。"她的声音很轻，

"再后来，一切都变了。"杨沭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怎么变的？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她是怎么从崇拜你变成抢走林墨的？"程蝶衣转身，

惊讶于杨沭的激动。"我不知道她和林墨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和林墨分手是...其他原因。

""什么原因？""这与你无关，杨沭。"程蝶衣的眼神冷了下来，

"我们的协议里不包括挖掘我的过去。"杨沭意识到自己失控了，

但温婉决绝的背影又浮现在眼前。"我需要知道，"他逼近程蝶衣，

"温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能为林墨抛弃一切出家，

却连一个解释都不给我..."程蝶衣后退一步，撞到了琴桌。

一张照片从抽屉里滑落——是年轻的温婉和程蝶衣在校园里的合影，两人笑得灿烂，

温婉亲昵地搂着程蝶衣的肩膀。"她曾经不是这样的。"程蝶衣捡起照片，声音微微发颤，

"大学时的温婉热情、单纯，

对古琴有着惊人的天赋..."她的手指抚过照片上温婉的笑脸，"直到她爱上林墨。

"杨沭一把夺过照片。"然后她就背叛了你？抢走了你的男友？""不是那样的！

"程蝶衣突然提高了声音，"林墨和我...我们的关系很复杂。

温婉只是..."她突然停住，深吸一口气，"杨沭，你为什么真的在乎这些？

""因为她毁了我！"杨沭将照片摔在桌上，"三年的感情，

她一句话不说就跑去为别的男人出家！我想知道，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林墨？哪里比不上？

"工作室陷入死寂。程蝶衣的胸口剧烈起伏，眼中闪烁着杨沭读不懂的情绪。最终，

她轻声说："也许问题不在你，也不在林墨。而在温婉自己。"杨沭想要追问，

但程蝶衣已经转身走向门口。"今天到此为止吧。"她拉开门，"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离开工作室，杨沭在车里坐了很久，试图理清自己的情绪。为什么一提到温婉他就失控？

为什么程蝶衣谈起过去时那种痛苦的眼神让他如此在意？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私家侦探的来电。"杨总，您要的资料查到了。

关于程蝶衣和林墨分手的原因...有些意外发现。"半小时后，

杨沭坐在私人办公室里翻阅着档案。随着阅读深入，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原来当年是温婉匿名向学院举报程蝶衣与林墨"不正当关系"，

导致程蝶衣失去留校任教资格；是温婉伪造聊天记录，

让林墨误以为程蝶衣另有所爱；甚至程蝶衣五年前那场车祸，

也可能与温婉有关...档案最后附着一张医院诊断书：程蝶衣，创伤后应激障碍，

伴有严重焦虑症。日期正是温婉正式成为林墨女友的那一天。杨沭的手微微发抖。

他一直以为温婉只是被林墨迷惑的受害者，却不知她竟有如此阴暗的一面。

而程蝶衣...她明知杨沭是温婉的前男友，却从未说过半句温婉的坏话。傍晚时分，

杨沭带着一盒程蝶衣最喜欢的龙井茶回到工作室。门没锁，他轻轻推开门，

看到程蝶衣伏在琴桌上睡着了，眼角还有泪痕。她的手机亮着，

屏幕上是一条刚收到的短信："你以为找杨沭当靠山就能安心巡演了？等着瞧。

"杨沭悄悄退出工作室，拨通了一个号码。"查一下这个号码的所有者。"他低声说，

"还有，24小时保护程蝶衣，不要让她发现。"挂断电话，杨沭望向窗外的夜空。

复仇计划似乎偏离了轨道——他本该利用程蝶衣报复温婉和林墨，但现在，

他更想保护程蝶衣远离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包括他自己。第二天清晨，

杨沭收到私家侦探的消息：那个威胁号码的注册人是音乐学院的一名助教，

而此人正是温婉的表妹。杨沭立刻驱车前往工作室，却在门口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你明明答应过不再打扰我的生活！"程蝶衣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愤怒。"我只是来提醒你，

离杨沭远点。"这个声音让杨沭浑身冰凉——是温婉！她不是应该在清泉寺出家吗？

"我的事不用你管。"程蝶衣冷声说，"请你离开。""蝶衣，你还是这么天真。

"温婉的声音带着怜悯，"杨沭接近你只是为了报复我。你以为他真的在乎古琴？在乎你？

"杨沭推门而入。温婉——或者说妙音法师——站在工作室中央，一身灰色僧袍，

头顶的戒疤清晰可见。看到杨沭，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恢复平静。"杨沭。

"她双手合十，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出家人，"好久不见。

"杨沭的目光从温婉身上移到程蝶衣苍白的脸上。"她说得对。"他突然说，

"我最初接近你，确实是为了报复。"程蝶衣的身体微微一晃，像是被无形的拳头击中。

"但我现在不是了。"杨沭走向程蝶衣，递给她一个文件夹，"这是最近威胁你的人的资料。

是你曾经的'好学妹'一手安排的。"温婉的脸色变了。"你胡说！

""里面有通话记录和转账凭证。"杨沭冷冷地说，"需要我念出来吗？表妹赵媛，

音乐学院助教，过去两周给你打了五通电话，收了你的'香火钱'去骚扰程蝶衣。

"程蝶衣翻开文件，手指微微发抖。温婉上前想抢，被杨沭拦住。

"我以为你出家是为了忏悔。"杨沭盯着温婉，"结果你连僧袍都利用？

"温婉的眼中闪过一丝狰狞。"你懂什么！"她转向程蝶衣，"蝶衣，他只是在利用你！

杨沭从来就是个冷血无情的商人，他——""够了。"程蝶衣合上文件，声音异常平静，

"妙音法师，请回你的清泉寺吧。这里不欢迎你。"温婉不敢置信地看着程蝶衣，

又看看杨沭，最终愤然离去。工作室里只剩下杨沭和程蝶衣。

沉默像一堵无形的墙横亘在两人之间。"谢谢。"最终程蝶衣开口，"但你不该那么说。

""哪部分？""'最初接近你是为了报复'那部分。"程蝶衣苦笑，"即使是真的，

也不必当着她面说。"杨沭走近一步。"因为那是事实。我欠你一个道歉，和全部的真相。

"程蝶衣抬头看他，眼中是复杂的情绪。"现在我知道了。然后呢？

""然后..."杨沭深吸一口气，"我想请你吃晚饭，不是作为赞助人和艺术家，

只是...杨沭和程蝶衣。"程蝶衣久久地看着他，最终轻轻点头。"好。

"第五章杨沭站在国家大剧院的后台通道，看着程蝶衣与剧院经理交谈。

她今天穿了一件靛蓝色的旗袍，头发用一支白玉簪子挽起，比平时多了几分正式。

自从上周温婉突然出现在工作室后，程蝶衣对他的态度微妙地改变了——不再是纯粹的防备，

而是一种谨慎的开放，像是一朵在清晨慢慢舒展花瓣的花。"杨总。"剧院经理看到他，

快步走过来，"场地的事已经解决了。下个月十五号，程老师的专场。

"杨沭挑眉看向程蝶衣："我以为至少要等到明年。""原定的俄罗斯芭蕾舞团取消了行程。

"程蝶衣轻声解释，"经理说多亏你提前做好了所有报批文件，才能这么快补上档期。

""举手之劳。"杨沭递给她一份清单，"这是需要你确认的曲目和节目单设计。

"程蝶衣接过文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迅速缩回。

这个微小动作让杨沭心头一颤——她仍然对他保持距离，但已不再是因为敌意。

"明天文化交流会，别忘了。"程蝶衣翻看着清单说，"上午九点，音乐学院。""我记得。

"剧院经理识趣地离开，留下他们两人在空荡的走廊里。阳光透过高窗洒进来，

在程蝶衣的侧脸投下斑驳的光影。杨沭注意到她眼下淡淡的青影，显然最近睡得不好。

"温婉后来又联系你了吗？"他忍不住问。程蝶衣摇头，但眼神闪烁。"没有。

但我收到音乐学院的通知，有人匿名质疑我《广陵散》复原谱的学术性。""又是她。

"杨沭握紧拳头，"我会处理。""不必。"程蝶衣抬头看他，

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近乎透明，"音乐自己会说话。下周的交流会上，

我会当场演示复原过程，让学术界评判。"杨沭欣赏她这种倔强，但也担忧她的固执。

"至少让我安排保安。温婉...不，妙音最近的行踪很可疑，

她频繁出入市中心的豪华酒店，根本不像个出家人。"程蝶衣的睫毛微微颤动。

"你在监视她？""我在保护你。"杨沭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这话太过直白，急忙补充，

"作为赞助人，巡演的成功对我很重要。"程蝶衣静静地看着他，

嘴角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明天见，杨沭。"第二天一早，

杨沭提前半小时到达音乐学院。交流会在大礼堂举行，已经有不少学者和学生在场。

他选了第三排靠走道的位置，打开笔记本准备记录。程蝶衣入场时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她今天穿着素雅的米色套装，头发简单地扎成马尾，看起来更像一位学者而非演奏家。

杨沭注意到几位年长的教授主动上前与她寒暄，而一些学生则投来或崇拜或怀疑的目光。

"今天我要展示的是《广陵散》第十三段的复原过程。"程蝶衣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礼堂，

"这段描写聂政刺韩王的场景，音乐上需要表现慷慨赴死的决绝..."她的讲解深入浅出，

时而示范几个乐句。杨沭全神贯注地听着，偶尔举手提问。

当一位白发教授质疑她的复原方法时，

杨沭意外地站起来引用了《琴操》中的一段记载为程蝶衣辩护。全场哗然。

程蝶衣惊讶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感动。那位老教授则抚掌大笑："难得有位商人懂琴学！

程老师，这位是？""我的...赞助人。"程蝶衣迟疑了一下，"杨沭。

"交流会持续到中午。结束后，几位学者围着程蝶衣讨论，

而杨沭被那位老教授拉住聊了许久。等他脱身时，程蝶衣正在收拾讲台上的资料。

"不知道你还研究《琴操》。"她头也不抬地说。杨沭帮她整理散落的纸张。

"最近读了一些。为了...更好地理解你的工作。"程蝶衣停下动作，抬头看他。

阳光从她身后的窗户洒进来，为她镀上一层金边。"为什么？"她轻声问，

"真的只是为了巡演吗？"杨沭张口想回答，却被一位匆匆跑来的学生打断。"程老师！

外面有记者想采访您，关于《广陵散》的争议..."程蝶衣的表情瞬间疲惫。

"告诉他们我会发书面声明。"学生离开后，杨沭接过她手中的资料袋。"我送你回去。

你需要休息。"回工作室的路上，程蝶衣异常安静。

杨沭不时从后视镜看她——她靠在车窗上，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像是睡着了。

直到停车时，杨沭才发现她的眼角有泪痕。"怎么了？"他轻声问。程蝶衣摇摇头，

推门下车。杨沭跟上去，在她开工作室门时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告诉我。

""那些记者...是《音乐周刊》的。"程蝶衣的声音微微发抖，

"就是当年刊登不实报道，说我勾引林墨获取学术资源的那家媒体。

"杨沭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想起私家侦探提供的资料——五年前，

正是那篇报道导致程蝶衣被学术界质疑，最终失去留校资格。"不会再发生了。

"他坚定地说，"我会让那家媒体永远闭嘴。"程蝶衣苦笑："用钱吗？""用法律。

"杨沭拿出手机，"盛天的法务团队是全国顶尖的。如果他们敢再造谣，

我们就起诉到他们破产。"程蝶衣望着他，眼中的防备渐渐融化。"进来喝杯茶吧。

"她推开工作室的门，"我有些资料想请你看看。"他们在工作室一直工作到深夜。

杨沭帮她整理巡演的宣传方案，程蝶衣则修改曲目单。窗外开始下雨，雨滴敲打着玻璃，

像某种古老的节奏。"你弹琴的样子很像一个人。"杨沭突然说。程蝶衣抬头："谁？

""我祖父。"杨沭放下笔，陷入回忆，"他是位中医，但业余爱弹古琴。

我小时候常看他坐在院子里弹《流水》，手指在弦上滑动，

像在抚摸爱人的皮肤..."程蝶衣静静地听着，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十岁那年，

父母离婚，我被送到国外读书。"杨沭继续道，声音低沉，"临走前夜，

祖父弹了一整晚的《阳关三叠》。那时我不懂，现在想来..."他停顿了一下，

"他是用琴声与我道别。""他还在世吗？"程蝶衣轻声问。"去年走的。

我在他床前放了一张你的CD，《忆故人》。"杨沭惊讶于自己的坦诚，

"他听完后说...这弹琴的人，心中有真痛。"程蝶衣的眼眶微微发红。她起身走到琴前，

开始弹奏《忆故人》。琴声如泣如诉，在雨夜中格外动人。杨沭闭上眼睛，

仿佛看到祖父坐在老宅的葡萄架下，手指轻抚琴弦的样子。曲终，两人沉默良久。雨声渐大，

敲打着屋顶和窗户。"我该回去了。"杨沭站起身，"明天还有早会。

"程蝶衣看了一眼窗外。"雨太大，叫车不容易。我...我可以收留你一晚。

"看到杨沭惊讶的表情，她急忙补充，"沙发可以拉开当床。"杨沭本想拒绝，

但一道闪电划过夜空，随即是震耳欲聋的雷声。程蝶衣吓得一哆嗦，茶杯从手中滑落，

碎在地上。"好吧。"杨沭蹲下帮她收拾碎片，"打扰了。

"程蝶衣住在工作室楼上的一个小公寓。电梯停电，他们不得不爬五层楼梯。推开门时，

杨沭惊讶于公寓的简朴——不到五十平米的空间，除了一张床、一个小书桌和几个书架外，

几乎没有什么家具。唯一奢侈的是一张放在角落的古琴，看起来经常被使用。"简陋了些。

"程蝶衣有些不好意思，"浴室在那边，毛巾是干净的。"杨沭放下公文包，

注意到书桌上堆满了信件。最上面一封是一个叫"小娟"的孩子写的，

信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程老师，我学会弹《彩云追月》了，

院长妈妈说我可以参加下个月的演出..."程蝶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急忙把信件收起来。

"我...我资助了几家孤儿院的孩子学音乐。"她轻声解释，"主要是聋哑儿童。

"杨沭拿起桌上的一张照片——程蝶衣被一群孩子围着，大家笑得灿烂。

照片角落的日期显示是上个月拍的。"用手语教他们感受音乐？

"杨沭想起资料中提到程蝶衣曾学过特殊教育。程蝶衣点头，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

"他们比常人更敏感于振动。琴声通过地板传递，他们能'听'到我们听不见的细节。

"杨沭胸口涌起一股暖流。这个住在简陋公寓的女人，将大部分收入用于资助残疾儿童，

却从未向人提起。而温婉曾告诉他，程蝶衣是个"自私冷漠、只会利用别人的艺术家"。

"我去泡茶。"程蝶衣转身走进厨房。杨沭环顾四周，发现墙上还贴着许多孩子的画作，

每幅下面都细心标注了姓名和日期。书架上除了音乐书籍，还有大量特殊教育的专著。

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摆着一个小相框——是年轻的程蝶衣和林墨在某个比赛领奖台上的合影，

但林墨的部分被小心地折到了背面。浴室里传来水声，程蝶衣在洗漱。

杨沭轻轻拿起那个相框，翻过来看——林墨英俊挺拔，搂着程蝶衣的肩膀，两人都笑得开心。

照片底部写着一行小字："全国古琴大赛金奖，永远记住这一天"。"那是五年前了。

"程蝶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杨沭转身，看到她站在浴室门口，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

换了一身简单的棉质睡衣。"对不起，我不该...""没关系。"程蝶衣走过来，

接过相框，"过去的事。"她将相框放回原处，这次是正面朝上。窗外的雨依然下个不停。

杨沭躺在临时铺好的沙发上，听着程蝶衣在里间轻轻的呼吸声。

他想起祖父临终前的话——"这弹琴的人，心中有真痛"。现在他明白了，

程蝶衣的痛不仅来自失去的爱情，更来自被背叛的信任，被玷污的艺术理想。

而温婉...他曾经爱过的那个女人，竟是这一切痛苦的源头。杨沭翻身坐起，

轻手轻脚地走到书桌前。借着手机的微光，

他写了一张便条："明天我会让助理送巡演的合约来。

条件只有一个——让我继续做你的赞助人，不只是为了报复。

"他将便条放在程蝶衣的琴谱上，正准备回去睡觉，却听到一声轻微的啜泣。

程蝶衣在梦中哭泣。犹豫片刻，杨沭轻轻推开虚掩的卧室门。程蝶衣蜷缩在床上，

像个孩子一样抱着枕头，脸上还有泪痕。他小心翼翼地为她掖好被角，

却在转身时被她抓住了手腕。"别走..."程蝶衣在梦中呓语，

"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杨沭僵在原地。他不知道程蝶衣梦见了谁——林墨？温婉？

还是更久远的，抛弃她的人？但他知道自己无法拒绝这个请求。他在床边坐下，

轻轻拍着程蝶衣的肩膀，直到她的呼吸重新变得平稳。窗外，雨声渐歇。

杨沭望着程蝶衣的睡颜，心中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复仇的计划似乎已经遥不可及，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复杂、更柔软的情感。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愿意花时间去弄明白。

第六章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杨沭睁开眼，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窄小的沙发，

简朴的房间，空气中淡淡的檀香味——记忆慢慢回笼，昨晚的暴雨，程蝶衣的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