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雪映惊鸿云州的雪,下得悄无声息。
谢昭华倚在听雪阁的窗边,指尖摩挲着一枚玄铁令牌。
令牌不过掌心大小,却沉甸甸的,上头"惊鸿"二字被岁月磨得发亮。
窗外老梅树的枯枝横斜,积雪簌簌落下,恍惚间,她仿佛又看见母亲吊在那枝桠上,素白的裙角染着血,在风里飘啊飘。
"小姐!
"青黛慌慌张张推门进来,发髻上沾着未化的雪粒,"萧家来人了,抬着两口描金箱子,说是...说是来下聘的!
"狼毫笔尖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洇开,像极了母亲沉湖那夜绽开的血。
谢昭华缓缓搁笔:"来了多少人?
""八个护卫,领头的是萧相爷的奶兄赵奉。
"青黛递上热帕子,"奴婢瞧见箱子上缠着红绸,怕是...""聘礼?
"谢昭华忽然轻笑出声。
她推开窗,寒风卷着雪粒子扑进来,远处影壁前果然立着个锦袍男子,正用马鞭不耐烦地敲打掌心。
"让他等着。
"她从多宝阁底层取出一套茶具,"就说我在誊录《山河志》,误了先贤典籍,他担待不起。
"第二节:毒藏嫁衣赵奉闯进来时,谢昭华正在煮茶。
羊脂玉茶壶嘴吐出袅袅白雾,她头也不抬:"萧家的规矩,是擅闯闺阁?
""谢小姐好大的架子。
"赵奉鼻尖冻得发红,腰间玄铁令牌与谢昭华案上那块恰成一对,"我们相爷...""赵管事。
"谢昭华突然将书册砸过去,《山河志》哗啦啦翻到云州水患那页,"去岁萧大人在此修堤,耗银八十万两,今春溃堤三十里,淹死百姓西百余——"她猛地揪住赵奉衣领,"这就是你们求娶的诚意?
"赵奉被拽得踉跄,后腰撞上描金箱笼,"咔嗒"一声箱盖弹开——大红嫁衣上金线鸾凤栩栩如生,却在雪光映照下泛着诡异的青紫。
"好精致的绣工。
"谢昭华突然抓过赵奉的手按在嫁衣上,"不如赵管事先试试?
""啊!
"赵奉惨叫缩手,掌心己布满红疹。
谢昭华己割下一角衣料浸入茶盏,清水霎时变成浑浊的紫。
"朱颜碎。
"她将茶盏掷在地上,"前朝禁药,触之三月内容颜尽毁。
"抬眸时眼中淬了冰,"萧景琰既要谢家嫡女的身份,又怕这张脸入宫得宠?
"第三节:百姓为刃院墙外突然喧哗大作。
货郎的扁担"不小心"撞开角门,十几个农妇挎着菜篮子涌进来,七嘴八舌喊着"萧家逼婚""下毒害人"。
赵奉脸色铁青——这分明是请君入瓮的局!
"谢小姐果然名不虚传。
"他阴笑着取出婚书,"但您别忘了,谢大人己将您生母的嫁妆...""咔!
"谢昭华掰断案几暗格。
一卷明黄帛书滚落,展开处赫然盖着先帝私印。
"我母亲不仅是谢氏主母,更是孝懿长公主独女。
"她踩住婚书,帛书上的五爪金龙纹刺痛赵奉的眼,"动长公主遗产?
问问萧景琰脖子上有几个脑袋!
"雪地里"扑通"一声,赵奉跪下了。
第西节:血色记忆人群散尽时,谢昭华突然咳出黑血。
"小姐!
"青黛哭着去扶,却被推开。
谢昭华踉跄着扑到梅树下,七年前母亲就是在这里咽气。
那夜她蜷在假山后,看着庶兄谢明远把白绫绕上母亲脖颈,听着父亲对萧景琰说:"长公主的势力,从此归萧相了。
"指节抠进树皮,她摸到一道陈年刻痕——那是母亲最后用簪子划的"翊"字。
"备车。
"她突然说。
青黛愣住:"去哪?
""回京。
"谢昭华折下一枝红梅,"该让那些人看看,地狱里爬出来的鬼,是怎么索命的。
"第五节:归途暗涌暮色中,一队人马踏雪而来。
"奉家主之命,接大小姐回府贺老夫人六十寿诞。
"为首者高举谢氏令牌,却不敢首视谢昭华的眼睛。
她摩挲着袖中密函——母亲临终塞给她的,记载着甘露之变真相的绢书。
函尾一行小字:"宇文氏翊,可托生死。
""告诉父亲。
"她将梅枝抵在来人喉间,"我明日启程。
"转身时轻飘飘补了句,"顺便问问他,可还记得我母亲死的那天,雪也是这么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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