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的农历八月十五,晨曦初露,柔和的光线悄悄爬上了窗台,给整个屋子蒙上了一层暖烘烘的金色。
空气中弥漫着节日的气息,厨房里飘出丝丝缕缕桂花糕的甜香,那是妈妈提前准备用来庆祝中秋的。
一家人围坐在客厅,脸上洋溢着喜悦,既为中秋佳节,更为即将降临的新生命。
对这个原生家庭而言,这本该是双喜临门的好日子,想想都让人激动不己。
随着妈妈的一阵剧痛,全家人的心瞬间悬到了嗓子眼。
爸爸在产房外来回踱步,眉头紧皱,时不时凑到门口,试图听清里面的动静;爷爷坐在椅子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眼睛紧紧盯着产房的门;奶奶双手交握,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吉利话,脸上的皱纹都透着紧张与期待。
“哇——”一声响亮的啼哭打破了紧张的氛围。
“生了,生了,快来看,生出来啦!”
接生我的女医师喊道。
爸爸第一个冲上前,脸上满是初为人父的狂喜,爷爷和奶奶也赶忙起身,快步围了过去。
然而,仅仅三秒,这喜悦就像被一阵寒风吹散。
当大家看清襁褓里那个圆滚滚、正挥舞着小拳头的我是个女孩时,原本明亮的眼神瞬间黯淡,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爸爸的反应最为明显,他的嘴角一下子耷拉下来,脸上的兴奋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神里满是失望。
他呆呆地站了一会儿,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出了房门,那背影仿佛带着无尽的沉重与落寞。
我出生之后的一整天,他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来看我一眼,也没有说一句话,仿佛我这个女儿从未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妈妈躺在病床上,虽然疲惫不堪,但眼神里仍透着温柔的爱意。
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辛苦生下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即便没有生出男孩的那种狂喜,她也在心里默默接纳了我这个小生命。
看着周围人的反应,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选择了沉默与休息。
只有奶奶,没有一丝失落,打起精神,一个人默默地忙碌着。
她轻手轻脚地给我擦拭身体,动作小心翼翼,像是在对待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
她温柔地哄着我,那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小手,嘴里念叨着:“小丫头,不哭不哭。”
这个中秋节,本该是阖家欢乐、团圆美满的日子,却因为我的到来,变得冷冷清清。
一家人只是机械地完成了中秋的仪式,匆匆吃了几口饭。
吃完饭后我的亲生爸爸一夜不归,可能是生了个女儿,心里苦,没面子,可能一个晚上都在和他的狐朋狗友酗酒。
我爷爷也还是照常吃饭照常睡觉,他没有表现出很高兴,也没有表现出不高兴。
而我,这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似乎也敏锐地捕捉到了周围这股不友好、不欢迎的气息。
从落地的那一刻起,满心期待换来的却是冷漠与嫌弃,这让小小的我无比委屈。
于是,我扯着嗓子“哇——哇——哇”地大哭起来,哭声里满是无助与彷徨,试图用这哭声引起大人们的注意,渴望得到哪怕一点点的关爱与温暖。
还好,在这冰冷的世界里,还有奶奶给我们带来一丝温暖。
她一首守在妈妈生我的房间里,忙前忙后,一刻也不停歇。
她先是贴心地给虚弱的妈妈倒了一杯热水,扶着妈妈靠在床头,轻声细语地安慰着,那温柔的眼神里满是关切。
而后,又快步走到我的身边,轻轻抱起我,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一边轻轻摇晃着,一边用那粗糙却温暖的手轻轻拍着我的背,试图安抚我那不安的情绪。
在奶奶的怀抱里,我似乎找到了些许安全感,哭声也渐渐小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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