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南小天域,青峰村深秋的晚风裹着寒意掠过青瓦白墙,周峰背着半人高的柴捆走在山路上。
暮色将他单薄的影子拉得老长,肩头的麻绳勒进皮肤,火辣辣地疼。
他不敢放慢脚步——若是赶不上酉时前回村,母亲准备拿到镇上去卖的草药就要被露水打湿。
“哟,这不是咱们的‘小废物’吗?”
碎石路旁突然传来嗤笑。
同村少年王虎斜倚在树桩上,身旁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同伴。
他上下打量周峰沾满泥污的衣摆,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听说你今天又被猎户王叔骂了?
连只野兔都追不上,还学人家打猎?”
周峰攥紧柴刀的手微微发抖。
今早他确实在追一只受伤的野兔时摔进泥坑,浑身沾满腐叶和泥浆。
但他记得更清楚的是,那兔子眼瞳泛着诡异的幽蓝,绝非寻常野兽该有的颜色。
“让开。”
他压低声音,试图绕过三人。
王虎却突然伸出脚,周峰踉跄着扑倒在地。
柴捆散落,锋利的柴枝划伤脸颊,咸腥的血珠渗了出来。
哄笑声中,有人喊:“快来看!
周峰要哭鼻子了!”
就在这时,天边突然泛起血色。
周峰抬头望去,只见一轮赤红如血的圆月不知何时升上夜空。
月光所及之处,连村口老槐树的影子都染上了诡异的暗红。
他心头猛地一颤,想起村里老人常说的一句话:血月现,灾祸至。
“不对劲!”
王虎的笑声戛然而止。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犬吠,紧接着是女人的尖叫和孩童的啼哭。
周峰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那声音,分明是从自家方向传来的!
他抄起柴刀冲下山坡,王虎等人的呼喊被甩在身后。
刚跑到村口,浓烈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
青瓦白墙的村落里,十几道黑影正在肆意屠戮。
他们身着黑袍,斗篷下露出的皮肤泛着青灰色,手中流淌着暗红液体的兵器划过,村民的身体竟如同被腐蚀般迅速干瘪。
“母亲!”
周峰大喊着冲向自家茅屋。
一个黑袍人正举着骨刃刺向门前的妇人,那熟悉的藏青色粗布衣裳让他瞳孔骤缩。
千钧一发之际,他将柴刀狠狠掷出。
骨刃偏开半寸,擦着母亲的耳畔钉入土墙。
黑袍人缓缓转头,周峰看清了对方的脸——那是一张没有眼珠的面孔,空洞的眼窝里伸出蠕动的黑色触须。
怪物发出非人的嘶吼,挥刀首取周峰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他脖子上的青铜吊坠突然发烫,一道青光迸发,在空中凝结成古老的符文。
符文亮起的瞬间,黑袍人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崩解成黑色雾气。
其他黑袍人也纷纷转头,数十道猩红的目光锁定在周峰身上。
为首的黑袍人掀开兜帽,露出半边腐烂的脸。
他手中缠绕着扭曲人脸的血色长鞭在空中甩出一声爆响:“永道印记...果然在这里!”
周峰只觉大脑一片空白。
他从未听说过什么“永道印记”,但此刻吊坠的温度几乎要灼伤皮肤,符文的青光也愈发耀眼。
更多的黑袍人围拢过来,其中一人举起刻满骷髅的号角,刺耳的声音响彻天际。
“带着阿娘躲起来!”
周峰将母亲推进地窖,自己抄起墙角的猎弓。
箭矢射向黑袍人,却在触及对方身体时化作灰烬。
他的后背抵上冰凉的墙壁,看着村民们的尸体被黑雾吞噬,绝望如同潮水般淹没了理智。
就在这时,吊坠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青光暴涨。
周峰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无数画面在脑海中闪过:古老的战场、悬浮的宫殿、以及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子对他伸出手...当光芒消散,他发现自己的手掌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金色纹路,而那些黑袍人,正惊恐地盯着他身后。
周峰转身望去,只见虚空中缓缓浮现出一个巨大的符文阵。
阵眼处,一个手持罗盘的白衣老者踏步而出。
老者瞥了眼周峰手上的纹路,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天机书院,秦墨。
看来...老夫没找错人。”
话音未落,秦墨手中罗盘迸发金光,黑袍人们发出不甘的怒吼,被光芒尽数吞噬。
血色月光渐渐褪去,整个青峰村却己化作人间炼狱。
周峰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看着母亲颤抖着从地窖爬出,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这吊坠,你从何得来?”
秦墨蹲下身子,目光紧盯着周峰的吊坠。
少年哽咽着摇头:“从小就戴着...是阿娘给的。”
老者沉默片刻,将罗盘收入袖中:“跟我走吧。
你体内的印记,会引来无数觊觎者。
留在这儿,整个村子都将不得安宁。”
周峰望向满目疮痍的村庄,又看向母亲苍白的脸。
风掠过烧焦的屋顶,卷起一片带血的碎布。
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我跟你走。
但我一定会回来,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夜色渐深,秦墨带着周峰踏上前往东苍天域的路。
血月之下,青铜吊坠再次发出微弱的光芒,而某个遥远的宫殿中,一双猩红的眼睛缓缓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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