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姑总在寅时三刻打磨那套人鱼齿陶刀。
我跪坐在窑洞西侧的萤石灯下,数着第一百三十七次呼吸,看她把第五把陶刀浸入鹿蜀血淬火。
血雾蒸腾间,她耳后新生的青鳞泛起冷光,这是守镜人灵力反噬的前兆——自从三个月前那场失败的镜祭,我们被困在这座往生河支流的蛇形窑洞里,每日重复着修补骨陶的活计。
"把阴骨泥筛细些。
"她突然开口,声音像生锈的青铜器相互摩擦。
我握紧手中的旋龟甲筛具,暗红骨粉从龟背纹路的孔洞中簌簌落下。
这些用猰貐趾骨煅烧的粉末,总在夜深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细响。
窑洞外的血髓藤又开始抽打岩壁。
透过气窗缝隙,我看见第七批镜奴被驱赶着走向骨塔。
他们脖颈处的青铜镜碎片在月光下渗出靛蓝汁液,最末位的少年踉跄了一下,露出后颈未愈的齿痕——那是三日前我用巫咸赏赐的止血膏,替他敷过的狰兽咬伤。
青姑的狐尾突然扫落我手中的筛具。
骨粉泼洒在未干的陶坯上,凝成蛛网状的诅咒纹。
"你分心了。
"她拾起陶坯对着萤石灯照看,裂纹恰好形成危宿星图,"倒是省了刻阵的功夫。
"我低头去捡旋龟甲,却发现甲壳内侧凝着层冰霜。
这是往生河水逆流的征兆,意味着巫咸的狩猎队正在上游清洗兵器。
果然,洞外传来凿齿兽的咆哮,十八具旋龟甲战车碾过血髓藤丛,车辙里渗出蓝莹莹的兽血。
"今夜轮到你去喂血藤。
"青姑抛来装满阴骨泥的陶罐,罐身用我的血画着止煞符。
这是镜奴最惧怕的差事,血髓藤在月晦之夜异常狂躁,上周才有个学徒被藤蔓绞碎在东南角的岩缝里。
我抱着陶罐穿过镜廊时,青铜镜碎片里的历代守镜人残魂正在窃窃私语。
第七任镜守的残影突然扑到镜面内侧,他脊椎延伸出的钩蛇骨刺在镜面上刮出火星:"小心青姑的第三尾!
"血髓藤饲养池比往日更阴寒。
我跪在池边挖取阴骨泥,藤蔓嗅到活人气味后开始躁动。
当陶罐将满时,池底突然浮出半张人脸——是三天前失踪的镜奴阿蘅。
她的左眼变成青铜镜碎片,右眼眶里钻出血髓藤嫩芽,下颌骨开合着发出巫咸的声音:"找到青溟的蜃核了吗?
"藤蔓暴起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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