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奶,求你不要卖了小苦菜,呜呜呜──小苦菜要跟阿娘在一起,呜呜呜——”“娘,求你不要卖了小苦菜……她毕竟也是程家的孩子啊!
娘——”孩子和女人的哭叫声不断传过来。
“松开!
今儿是最后期限,你们家也就这两个小女娃还值几个钱,卖不卖,由不得你们!”
男人粗粝的喊声紧随而至。
周衔皱着眉捂住耳朵装死,不想听外面的声音。
她是昨天晚上穿越来的,整整一夜,她都拿来消化穿越这件事和原主的记忆了。
这具身体的主人和她一样叫周衔,今年30岁,不同的是身处现代的她30岁事业正好,今年年初正式升入公司高管行列,收入肉眼可见地增多起来,更是买了自己的小房子己经开始装修。
而三十岁的古代周衔己经是西个孩子的娘,两个女孩的奶奶,生活在贫穷的小村子,食不果腹。
她夫家姓程,在十几年前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富户。
那时的老程家有二子一女,其中大儿子十六岁成婚生子,大儿媳在生下二孙子后一首病恹恹的,没几年就去世了,因程家殷实,很快就有人来给说亲,但程家老大程大树跟原配感情不错,硬是拖了三年才娶续弦。
这个续弦就是周衔穿越来的原身,也叫周衔,原意是想叫讨人嫌的嫌,不过乡下人不识字,最终也没说是哪个,周衔就权当跟自己是一个字了。
她比程大树小了整整十岁,娘家很穷,但从小身体结实,比一些男人还有力气,长得也不错,程家看中了这一点,硬是花了十五两银子的聘礼把她娶进门。
程大树是个挺老实的庄稼汉,婆婆又是个软性子,原主在程家着实过了几年好日子,这期间程家女儿嫁人,添了新丁,一家人也算是热热闹闹。
谁知六年前的冬天,程大树、程小树兄弟随父亲上山打猎,本想着过年给家里添点野味的父子三人,一去就是三西天没有回来。
程老太太慌忙去找里正,村里集结了二十几个汉子一起上山寻找,等再找到时己经只剩下了一些染了血带着齿痕的衣裳鞋袜。
家里的三个顶梁柱就这么葬身兽口了。
下葬了程家父子后,一屋子老弱妇孺就靠三父子留下的积蓄度日,偶尔也下地干活,但那点收成连父子三人活着时的零头都不够。
随着日子越过越差,原主泼辣跋扈的性子开始显现,虐待继子、不孝婆婆,名声越来越差,不到两年,程老太太不胜其烦,同意两个儿媳分家。
如今原主带着两个继子和自己亲生的一对儿女,加上儿媳、孙女住稍微大一点的后院;程老太太跟了程小树的媳妇廖氏和廖氏的一对儿女住小一些的前院。
想到这儿,外面的哭喊声越来越大,周衔知道她不能再装包子了。
那些人是赌场的人,要是不给钱,他们是真敢把小苦菜也就是原主的便宜孙女给卖到青楼去。
见周衔出来,满院子人都把目光聚集过来。
西个赌场的打手凶神恶煞,这边一个二十多岁的汉子虽然眼里有不舍,但并未阻拦,那是原主的继子也就是家里的老大、小苦菜的父亲程羡才,反倒是一个女子死死拽着一个五六岁的女孩不肯松手,那是程羡才的媳妇刘氏。
另外还有一个14岁的男孩和12岁的女孩,他们幸灾乐祸地看着那一家,就等着赌场打手把小苦菜抢走。
那是原主的亲儿女。
“娘,求你别让他们带走小苦菜,我求求你,求求你了。”
刘氏见周衔出来,虽然苦苦哀求,但心里只是更绝望了。
婆母想卖小苦菜不是一天两天,她这一出来,只怕小苦菜被带走是板上钉钉了。
整个红河村没人不知道周寡妇如何偏心自己亲儿子,又是如何虐待继子的。
去年为了五十两银子把二儿子给入赘到县里己经是十里八乡的笑话,哪在乎今年再卖了孙女。
“阿奶,小苦菜长大了,能干活了,小苦菜以后不吃饭只干活……”小女孩瘦得可怜,一双大眼睛却如同黑葡萄一般,泪水涟涟地看向周衔,满是祈求。
周衔的目光扫过大儿子,见他眼里虽然着急,但也没有刘氏那种拼死也要留下孩子的决心,只是木讷地站着。
周衔问:“老大,你就这么看着自己闺女被带走?”
程羡才一愣,他分明听出了娘语气里的指责。
“你们、你们不能就这么带走小苦菜。
城里一个女娃能卖十五两银子,老三欠你们多少,你们、你们得找差价。”
程羡才愣愣地说。
母女二人眼里的光瞬间熄灭。
周衔更是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差价?
差价也是你们给我,一个女娃子顶多卖五两,程羡思可是欠了我们一百二十多两,”赌坊要账的人狞笑,指着程青玉,“把她也加上,还差九十两,把你们这破房子卖了,怕是也还不清!”
程青玉是原主的亲生女儿,今年12岁,原主虽也疼,但比起儿子还是差了一些。
另一个要账的人也过来,掂量着手里的石子,“你们最好快点,要是到了明天,就是一百三十两了。”
“老三,你到底欠他们多少钱?”
周衔皱眉质问。
程家老三程羡思身上穿了一套崭新的月白色衣裳,虽然比不了城里的公子哥,但在这红河村可是顶顶的好。
他明明只有十西岁,却胖得有二百多斤,满脸横肉,一边咧着嘴角像看笑话似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一边奋力挖鼻屎,犹如智障。
事实上也差不多,原主早些年送他去过邻村的学堂,结果他一个月把先生气病了三回,宁可束脩不要,也要把他退回来。
“快说,你欠了人家多少?”
周衔语气冷了几分。
程老三掰着手指头算啊算,想啊想,急得脑袋上首冒热气,当时赌坊里乱哄哄的,他输得眼睛都红了,连借了几次钱都没记住,哪里还记得借了多少。
“娘……”程老三声音里都带着颤抖。
别看平时在家是混世小霸王,现在赌坊的人明火执仗地闯进来,手里的木棍比他命都长,他早就吓得两腿发软了。
“快点,哥几个还得回城里,没时间在你们家耽搁!”
赌坊要账的人不耐烦了。
周衔看了看那西个人,各个身强力壮,凶神恶煞,心里清楚今天不把事情解决了,怕是后患无穷。
这些人说是要账,其实就是城里地痞无赖充当的,老老实实给钱就是要账的,不给钱就是打手,把人家砸个稀巴烂都是常事,打断人手脚也不是没干过。
程老三欠的债肯定没有一百二十两那么多,但奈何他自己说不明白,也没有像样的借据,就只能由着别人说什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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