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轻微的胃痛。
应该不是饿的。
毕竟才刚刚放学。
距离正常的晚饭时间还有一阵子才对。
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紧张所致？
我不确定，毕竟，从没有过这种经验。
我算不上是个有上进心的人，基本上一切都是顺其自然。
故此，虽然都己经是十五岁的初三学生了，还一次都没有体验过所谓紧张的感觉。
从记事起至今，无论是跟着家长见远房亲戚，还是参加考试，抑或是走到路上突然被陌生人叫住问路。
我都从不曾紧张过。
若问为何，理由倒是简单到足以令人发笑的程度——我对自己的表现从来就没有过什么期待。
仅此而己。
我不会为自己预设什么目标。
该怎样就怎样。
即使在一年都未必能见到一面的亲戚面前显得礼节不周，即使考出的成绩不好，即使拙口笨腮的帮不到问路者的忙。
我也不会感到紧张。
更不会因此感到羞耻。
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就只是这样程度的人而己。
一旦在心里接受了这点，就会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至于别人对我的评价，我虽说也并非漠不关心。
但因为我知道自己素来是个不成器的家伙，所以就算有人对我冷嘲热讽，我也只会觉得他们说的并没有错。
无所谓。
因为，我原本就是这么笨拙，这么软弱的人。
所以，我并不在乎别人说我弱。
他们说的都是事实，没有必要反驳，听着便是。
明明应该，什么都无所谓的。
但，现在的我，却在胃痛。
我应该不至于吃错东西，就算不愿承认，差不多也该承认这个客观事实了。
我的确在紧张。
有生以来的，第一次，紧张。
我瞥了眼操场边缘的跑道。
卞中羽己经过来了。
己经初三了还没近视，是我为数不多值得自傲的事情之一。
托这个的福，卞中羽离我还有相当一段距离时，我就己经看到了他，甚至可以隐隐看到他脸上不屑的笑。
又过了一分多钟，也许是半分钟，我不太确信，因为我感觉自己的身体状况有点不正常了。
总之，过了一小段并不长的时间，他终于迈着优雅步伐，站到了我的面前。
“哟，叶杰真，来挺早啊！”
卞中羽毫不掩饰他那轻蔑的口吻。
我没有回答。
目光定在他身后的女生身上。
果然，小晴也跟着一起来了吗。
嘛，这大概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自然是要来给卞中羽加油助威的。
我张了张口，想要对她说些什么。
但看着她一脸的鄙夷，我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沧啷我拔剑出鞘。
卞中羽也从那华丽的剑鞘里拔出了他的爱剑归灵。
轻挽了一个剑花，而后剑尖首指向我。
“请吧！”
虽然措辞有礼，但他傲慢的语气却压都压不住。
我纵前一步，一开始就施展出了全部所学。
一剑接一剑的朝他挥去。
卞中羽单手负后，一脸的轻松自如。
随随便便就挡开了我的全部攻势。
“就这？
就这？
哎呦喂！
就这两下子还敢对我下挑战书？”
卞中羽一边轻松挡剑一边嘲讽道，“你可真是吃饱了撑的！”
我心中不禁苦笑了一下。
也许他并没说错。
追风夺命。
这是卞中羽的江湖诨号。
正常来说，世人只会给己经成年的人送上江湖诨号，但像他这种少年成名的世家子弟，十五岁拥有江湖诨号，貌似在大城市里也不是什么奇事。
不过，在我们二中，他是唯一一个有江湖诨号的学生就是了。
初中一年级下学期，卞中羽刚转来我们学校时，就因为英俊潇洒，吸引了大量女同学的追捧。
当时学校里看他不顺眼的男生多了去了。
但自从公认的全校最强的学生圣也向他挑战，却被他轻松击败后，就再也没人敢找他麻烦了。
现在到了初三，他己经不光在本校，就连在附近的初中也都是风云人物了。
己经有很久没人敢找他挑战了。
所以现在的我，在旁人眼里看来，竟敢向卞中羽下挑战书，大概是得了失心疯了吧。
但我还是这么做了。
我不是狂妄自大，也并非想要博取眼球。
只是心里憋了一股怨气，不跟他好好战一场，就难以发泄出来。
为了这次的决斗，我己经苦练了好几个月。
比起过去全班战斗力吊车尾时候的我，己经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但真跟卞中羽交上手，我才发现，自己依然是远远不如他。
正常打己经不可能赢了。
只能依靠我苦练的两大绝招，出其不意的致胜了。
不过，由于是正面对战，其中一招实际上无法使用。
那就只能用我的暗器技……虽然是这么想的，但一摸兜，钉子今天竟然没有带出来！
见鬼，明明比起我靠不住的剑法来，用钉技进行远程攻击才是我的强项，今天这么重要的决斗，我怎么会忘带的！
稍一分心，卞中羽手中的归灵己然斩中我的右臂。
我的剑脱了手，掉落在地上。
“好！”
在旁边观战的小晴，发出欢呼声。
“中羽你太帅了！
你好棒！”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卞中羽得意的笑道，“哈！
就这种货色，再来一百个都不是我的对手。”
呼。
你小子可真够狂的。
但，明显己经打输了的我，也没什么脸去反驳他的话语了。
看着小晴满脸欢愉的扑上来搂着卞中羽胳膊，我露出了一丝惨笑。
用姑且还能动的左手，拾起了地上的剑。
我猜我的表情大概是很吓人吧，否则，小晴也不会露出被吓了一跳的表情，还后退了半步。
“叶杰真！
你想对小晴干什么！”
卞中羽喝道，“吓唬女生算什么本事！
你要是不服，我再陪你打一场！”
吓唬女生……吗？
我木然的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
我是绝对不会去伤害小晴的。
毕竟……她是我，最为珍视的女孩子。
也许我一开始就不应该约这场决斗。
仔细想想，这场决斗真的有意义吗？
不管我如何怨恨也好，小晴的心也早就属于卞中羽了。
就算我赢了又能怎样？
只会让她更加讨厌我罢了。
更何况，以我这种弱鸡，又怎么可能赢得了少年天才追风夺命呢？
一切都是无意义的。
无论是数月来的努力。
还是我的觉悟和决心。
还是我的人生。
大概都，毫无意义吧。
遭受不白之冤。
因为自己从没做过的事被众人鄙视。
被喜欢的女孩子疏离，瞧不起。
最后的自暴自弃般的，就为了自我满足的全力一搏，也只落得此般下场。
累了。
我是真的，累了。
结束，这一切吧。
我反手将自己的剑，捅入自己的胸口。
虽然鲜血喷溅，但意外的没有感到疼痛。
或许我己经，对一切，都感到麻木了吧。
世界变得扭曲，而后迅速褪色。
我陷入了无光的黑暗之中。
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
也许很久，也许只是刹那之后。
断续而模糊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
“哥……哥！
怎么还不起床！
快要迟到……诶，哥你怎么哭了？”
我睁开了眼睛。
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家床上。
床边站着的女生，是我的妹妹，叶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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