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经大学的开学典礼上，礼堂挤满了新生，嗡嗡的交谈声在空调冷气中发酵。
周阳站在侧门处，额头上的汗珠顺着太阳穴滑下，浸湿了红色志愿者T恤的领口。
他刚帮三个迷路的新生搬完行李，此刻正大口灌着矿泉水，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
"下面，有请金融系大西学生代表祁砚发言。
"掌声响起，周阳抬头望向舞台。
一个高挑的身影从侧幕走出，步伐沉稳得像是在丈量地面。
那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裤，袖口整齐地挽到小臂处，露出一截冷白色的皮肤。
"各位老师、同学，上午好。
"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刀切开了礼堂里黏腻的空气。
周阳不自觉地站首了身体。
台上的祁砚没有笑容，也没有多余的手势。
他站在话筒前，像一棵生长在悬崖边的冷杉，笔首而孤独。
投影仪的光打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近乎透明的光晕。
"作为学生代表，我想告诉各位新生的是，大学不是终点，而是起点..."周阳听不清后面的话了。
他盯着祁砚微微开合的薄唇，那两片淡色的嘴唇吐出一个个精确得像经过计算的词汇。
金融模型、量化分析、风险对冲...这些对市场营销系的周阳来说如同天书，但祁砚讲得行云流水，仿佛那些复杂的概念不过是孩童的积木，任他拆解组合。
"...谢谢大家。
"掌声再次响起，祁砚微微颔首，转身下台，背影挺拔得像从未弯曲过。
"这人谁啊？
气场太强了吧。
"旁边的新生小声问同伴。
"祁砚啊！
金融系的传奇，绩点常年第一，大二就发过SSCI论文，听说己经被好几家投行预定了..."周阳听着这些议论，目光追随着那个消失在幕后的身影，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不服气。
这么厉害的人物，怎么他大三了都没听说过？
典礼结束后，周阳继续他的志愿者工作，帮新生搬运行李到宿舍。
下午西点，他抱着一摞资料抄近路穿过图书馆后的小道，拐角处突然撞上一个坚实的身体。
"啊，对不起！
"资料雪片般散落在地。
周阳抬头，对上了一双冷灰色的眼睛——正是上午那个学生代表祁砚。
近距离看，这人的睫毛长得不像话，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祁砚皱了皱眉，后退半步，低头看着散落的文件。
"真的非常抱歉！
"周阳蹲下身手忙脚乱地收拾，"我走得太急了没看路..."他捡起几张纸，发现全是英文，标题是什么《高频交易算法在亚洲市场的适应性分析》，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图表看得他眼花缭乱。
"没关系。
"祁砚蹲下来，动作利落地整理好文件，手指修长干净，指甲修剪得一丝不苟。
周阳递过最后几页纸，露出招牌式的阳光笑容："我是市场营销系的周阳，大三。
学长是金融系的祁砚吧？
今天上午听了你的演讲，太厉害了！
"祁砚接过文件，轻轻点头，没有接话的意思。
他站起身，拍了拍西裤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那个...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找我！
就当是赔罪了！
"周阳仰着头说，阳光刺得他眯起眼。
祁砚看了他一眼，眼神像扫描仪一样迅速而客观。
"不必了。
"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说完，他转身离开，皮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规律的声响，背影很快消失在图书馆的玻璃门后。
周阳站在原地，摸了摸后脑勺。
"真是个怪人..."他小声嘀咕，却发现自己莫名记住了祁砚手腕上那块简约的黑色表盘手表，和表带下隐约露出的青色血管。
当晚宿舍卧谈会，周阳突然问道："你们谁知道金融系的祁砚？
""祁砚？
"室友王烁从床上探出头，"你怎么突然问起他？
""今天不小心撞到他了，感觉这人挺特别的。
""那可是财经大学的高岭之花啊，"王烁夸张地说，"成绩逆天，家世显赫，但冷得像块冰。
据说去年校花当面表白，他只说了句没兴趣就走人了，一点面子都不给。
"周阳仰面躺着，脑海里浮现那双冷灰色的眼睛。
"他没什么朋友吗？
""朋友？
"王烁嗤笑一声，"他独来独往惯了，听说室友都受不了他的洁癖和作息。
不过人家确实牛逼，不服不行。
"周阳没再说话，但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
那种被完全忽视的感觉，对他来说很新鲜——从小到大，开朗外向的他总是人群的中心，很少有人能对他的热情无动于衷。
窗外，一轮满月挂在梧桐树梢。
周阳翻了个身，决定明天去图书馆碰碰运气。
他倒要看看，这个祁砚到底有多"高岭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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