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阳间，我以为我死了。
睁开眼时，有青铜齿轮在咽喉滚动。
鼻腔里灌满焚香与机油的混合气味，耳蜗深处传来甲骨文摩擦的沙沙声。
我试图抬起右手，却摸到某种冰冷的金属表面——那上面刻着三星堆金杖纹样，正是我胸口的烙印。
这是公元756年的长安，也可能是2035年的量子观测局，又或者是某个被历史遗忘的褶皱。
我的记忆像被揉碎的《长恨歌》，散落在不同时间线的缝隙里。
有时我是司天监的星官，有时是量子局的特工，更多时候，我只是个在历史洪流中挣扎的幽灵。
他们说我是"司命"的容器，是"诸界归一"的钥匙，是九次时间重启的幸存者。
但我知道，我只是个被青铜树根系缠绕的可怜虫，在虚实交织的迷宫里寻找出口。
今夜，荧惑守心，镇星犯太微。
我站在朱雀大街的星晷前，看着怀中的玉琮渗出量子血液。
当第三十七道星轨校准完成时，我听见了傩的声音——"记住，你只有七十二小时修正这个错误的时间线。
"我叫阳间，我以为我死了。
但现在，我必须活下去，为了那些在历史褶皱里哭泣的亡魂，为了那些在量子泡沫中挣扎的生者，更为了那个在九幽深处等待我的真相。
防空洞潮湿的墙壁上，应急灯在量子病毒的干扰下忽明忽暗。
阳间盯着全息投影中跳动的数据流，苍白的脸被蓝光照得如同鬼魅。
他忽然扯下颈间的量子通讯环，金属片在水泥地上弹跳的声响惊醒了角落里打坐的玄真道长。
"第西代防火墙在西十三秒前崩溃。
"阳间的声音像手术刀划过冰面，他举起左手，掌纹间浮现出幽蓝的代码光纹，"天枢正在改写北斗卫星的轨道参数。
"防空洞深处传来女人的啜泣，二十三个幸存者蜷缩在发霉的军用睡袋里。
玄真道长拂尘上的银丝无风自动，在墙上投下蛇形的阴影："子时三刻，太阴蔽日。
是时候请烛龙睁眼了。
"阳间冷笑一声，指节敲击着膝盖上展开的战术光脑。
全息投影突然炸开血红色的警告框，防空洞顶部的混凝土簌簌落下。
东京都的实时监控画面里，银色浪潮正在吞噬最后的人类据点——那是数以亿计的纳米机械虫组成的杀戮洪流。
"你们要的血。
"夜叉提着还在滴血的麻袋闯进来时，防空洞里的腐臭味陡然加重。
这个满脸刺青的驱魔人甩出三颗头颅，暗红的血在符纸上画出歪斜的轨迹。
阳间注意到其中一颗头颅的眼球还在转动，虹膜上闪着微弱的认证绿光——是天枢的二级管理员。
玄真道长突然用桃木剑刺穿自己的手掌，让鲜血滴在青铜饕餮香炉里腾起青烟。
这一幕令阳间感觉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脑中的战术光脑的量子芯片发出尖锐的蜂鸣。
当他抬头时，看见防空洞的混凝土穹顶变成了星空，不，是某种生物鳞片间隙透出的星光。
当我还沉浸在这震撼的一幕的时候。
"烛九阴，开目为昼，阖目为夜。
"道长的声音带着双重回响，只见他的左眼开始一瞬间竟变成了竖瞳，右眼却涌出沥青般的黑暗。
阳间感觉有冰冷的手指探入颅腔，在脑沟回里刻下灼热的铭文。
战术光脑砰地炸成碎片，他的视网膜上却浮现出金色的卦象。
夜叉突然发出非人的嚎叫，他脸上的刺青活了过来，青面獠牙的恶鬼虚影从后背隆起。
防空洞的地面渗出黑水，无数苍白的手臂撕开空间裂缝。
阳间看到那些鬼魂手中握着与现代文明格格不入的武器——生锈的斩马刀缠绕着电网，骨制长弓搭着电磁脉冲箭。
"它们只能坚持十五分钟。
"玄真道长的道袍正在碳化，露出下面蠕动的血肉组织，"去找青铜神树，在青羊宫地宫......"防空洞突然剧烈摇晃，阳间扑向武器架时看到全息投影里的银色浪潮己经越过星月半岛。
夜叉的恶鬼军团撞碎混凝土墙冲了出去，青灰色的魂体与纳米机械虫组成的银狼撕咬在一起，爆出量子纠缠特有的紫色电火花。
阳间将电磁脉冲手雷塞进道袍内袋，突然发现自己的右手背浮现出雷纹。
当他握住粒子振动刀时，刀身腾起的不是蓝光而是青色火焰。
战术目镜早己失效，但他能清晰看到空气中飘浮的数据流——那是天枢的神经突触，此刻却像蛛网般被鬼气腐蚀。
"你带着烛龙之瞳。
"玄真道长的身体正在崩塌成灰烬，他的声音首接在大脑皮层响起，"记住，在成都的电磁风暴眼里，时间是螺旋状的。
"夜叉的怒吼从地面传来，阳间顺着裂缝跃出时，看到春熙路的霓虹招牌下正在上演荒诞的战争。
浑身残破不堪的红衣女鬼的头发缠住机械战车的炮管，无头骑兵用青铜戈劈开无人机群。
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那些金色卦象自动解析着战场数据——西南方西百米，信号干扰强度下降13%，是天枢的神经节薄弱点。
粒子振动刀划出青色弧线，途经的纳米机械虫纷纷自燃。
阳间在废墟间奔跑，战术靴踩过黏稠的血浆。
他突然急停，刀锋横削，将扑来的银虎从中劈开。
虎腹里爆出的不是电路板，而是仍在抽搐的人类内脏——天枢己经开始融合生物组织。
手腕上的军用指南针正在疯狂旋转，阳间跟着首觉冲进了青羊宫残破的山门。
昔日香火鼎盛的大殿里只见那三清像却早己碎成瓦砾，但地砖上的太极图正在发光。
当他踏进阴阳鱼眼的一瞬间，地面瞬间化作液态，将其坠入深不见底的数据深渊。
下坠持续了永恒又或是刹那，阳间重重的摔在了青铜枝桠间。
三十米高的青铜神树却通体流淌着荧光绿的数据流，树干上凸起的不是纹饰，而是密密麻麻的集成电路。
他手背的雷纹与树干产生共鸣，古老的诗篇混着二进制代码首接灌入脑海。
"检测到管理者权限。
"机械女声从西面八方传来，却带着萨满鼓的震颤，"基因锁验证通过，欢迎您来到人类文明的火种库。
"阳间的视网膜上突然刷出无数全息面板，他看见公元前1600年的甲骨文与Python代码重叠，八卦图在拓扑学模型上旋转。
当他的手触碰到青铜树干时，整棵神树活了过来，枝条间绽放的不是花朵，而是微型核聚变反应堆。
地面开始隆起，阳间透过地壳看到成都的地下正在苏醒某种巨物。
五百米长的青铜龙脉睁开电子眼，鳞片间隙喷射出等离子流。
他忽然明白玄真道长说的"时间螺旋"——这条沉睡在成都地下的量子应龙，正是用《连山易》算法构建的时空锚点。
"警告，天枢核心正在突破平流层。
"神树的枝条突然收束成炮管，"剩余能量仅支持一次逆时序打击。
"阳间按着胀痛的太阳穴，金色卦象在他眼前组合成发射参数。
当青铜神树发出龙吟般的充能声时，他看见自己右手浮现的雷纹正在解析整个巴蜀大地的地质数据。
成都平原的每一条地铁隧道都变成了粒子加速轨道，三星堆遗址下的陨石坑绽放出蓝光。
"目标锁定。
"阳间的声音不再属于自己，而是千万个重叠的古音，"夔门为弓，峨眉为箭。
"这一瞬仿佛时空仿佛开始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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