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老宅的晨雾裹着药香，将雕花木窗洇成水墨画。
杨奇推开练功房的门时，刘阿宁正在调试便携式心电图机。
她将电极片换成银质的，导线连接着改良版针灸铜人，那些青铜穴位在晨光里泛着幽蓝。
"把《黄帝内经》放在膻中穴位置。
"她头也不抬地说，白大褂袖口滑落，露出腕间渗血的绷带。
杨奇注意到她今天换了珍珠发卡，和高中时弄丢的那枚一模一样。
当冰凉的耦合剂涂上胸口，杨奇忍不住瑟缩。
刘阿宁的手指顺着胸骨下滑，在剑突位置停顿："这里疼过吗？
"她说话时呼出的气息拂过他锁骨，带着薄荷糖的清凉。
"上周武术选修课...嘶！
"银针刺入鸠尾穴的瞬间，杨奇感觉有电流窜向丹田。
示波器上的波形突然剧烈震荡，刘阿宁俯身查看时，发梢扫过他赤裸的胸膛。
"别动。
"她突然跨坐在他腰腹，膝盖压住他试图蜷起的双腿。
这个姿势让杨奇想起高三那年，他们在武术社练习地面擒拿时的场景。
不同的是此刻他仅穿着运动短裤，而她白大褂下的百褶裙摆正扫过他大腿外侧。
"你！
"杨奇耳尖发烫，却被三根银针封住哑门、天柱穴。
刘阿宁将听诊器贴上他心口，金属听头随着呼吸起伏微微发颤："配合蛰龙呼吸法，吸气时想象水流过足少阴肾经。
"当温热的掌心覆上他丹田，杨奇感觉脊椎窜起陌生的酥麻。
那些蛰伏的青色脉络在皮肤下游走，最终汇聚成心口淡金色的圆形印记。
刘阿宁的指尖抚过那个位置，突然倾身将耳朵贴上去。
怦怦的心跳声里，她睫毛扫过他胸肌的触感清晰可辨。
杨奇闻到她发间艾草混着当归的味道，这让他想起老宅药房里煨着的十全大补汤。
示波器发出规律蜂鸣，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心跳频率正与刘阿宁的呼吸同步。
"找到了..."她突然撑起身，散落的发丝垂在杨奇颈侧，"回春手的命门果然在..."话音未落，腕间绷带突然崩裂，鲜血滴落在他心口的金色印记上。
杨奇冲破穴道禁锢的瞬间，练功房响起布料撕裂声。
他抓着刘阿宁渗血的手腕按在榻上，另一只手扯开她白大褂领口——锁骨下方赫然有道三寸长的刀疤，缝线痕迹像蜈蚣趴在雪地上。
"去年在渥太华医院取的第六根肋骨？
"他声音沙哑得可怕，"用自体骨移植修补我的二尖瓣，为什么不告诉我？
"刘阿宁偏头躲避他的视线，珍珠发卡滑落进衣领。
杨奇伸手去捞，指尖却触到更惊人的存在——她胸衣边缘露出半枚青色刺青，正是杨家祖传的"悬壶"图腾。
晨光突然大亮，针灸铜人的百会穴反射出光斑。
杨奇怔怔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三年时光仿佛从未存在。
他喉结滚动着俯身，在即将触到她唇瓣时突然转向，咬住那颗摇摇欲坠的珍珠发卡。
"物归原主。
"他将发卡别回她鬓角，舌尖尝到血腥与药香，"你欠我的何止这个。
"刘阿宁忽然抓住他后颈，拇指按上风府穴。
熟悉的酸麻感袭来时，她温软的唇瓣擦过他耳际："下午三点，带齐梅花针来解剖室。
"喘息声混着示波器的杂音，"我要教你真正的大周天循环。
"杨奇撑起身时，发现她白大褂内侧绣着行小楷："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字迹是他母亲最擅长的瘦金体，墨色渗进桑蚕丝里，像经年的旧伤。
院外传来早课铃声，惊飞了屋檐下的灰鸽。
杨奇望着刘阿宁整理仪容的背影，突然发现她后腰别着柄短刀——刀柄缠着褪色的红绳，正是他十西岁获得全市少年组武术冠军时的奖品。
"等等！
"他扯住她白大褂衣摆，"当年为什么要走？
"刘阿宁转身时，晨风掀起她百褶裙的荷叶边。
杨奇看见她大腿内侧贴着医用胶布，淡黄色药渍浸透纱布边缘。
"因为那时候..."她将梅花针抵在他跳动的颈动脉上，"我还没学会在取心尖血时，让自己不哭出声。
"解剖室福尔马林的味道突然涌入记忆。
杨奇想起上周在标本池看到的那个心脏——心室缺损处缝着金线，针脚细密如情书落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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