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滚烫的茶水泼洒在我手背上,瞬间烫出一片骇人的红。
我死死咬住下唇,将痛呼硬生生咽了回去。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
"阮蓉用绣着金线的帕子掩住嘴角,眼中却满是恶意,"三妹妹怎么这么不小心?
这可是母亲最爱的云纹茶盏呢。
"席间传来几声轻笑。
我低着头,看见嫡母王氏唇角满意的弧度,看见父亲阮相国视若无睹地继续与宾客交谈,看见满座贵客或嘲讽或怜悯的目光。
"是宁儿的错。
"我轻声道,将破碎的瓷片一一拾起,锋利的边缘割破指尖,血珠滴落在月白衣裙上,像极了那年母亲咳出的血。
"到底是贱婢生的,笨手笨脚。
"阮蓉俯身在我耳边低语,声音刚好让周围几位小姐听见,"听说你娘临死前还跪着求父亲多看顾你?
真是...啊!
"我猛地抬头,眼中泪光恰到好处:"大姐姐别这样说母亲...她毕竟是父亲的...""闭嘴!
"阮蓉脸色骤变,"一个爬床丫鬟也配称母亲?
"宴席上一片寂静。
父亲终于看过来,眉头紧皱。
我瑟缩了一下,露出被烫伤的手背——那里己经起了水泡。
"蓉儿,"父亲沉声道,"今日是你母亲生辰,闹什么?
""父亲,我...""宁丫头下去处理下手吧。
"父亲摆摆手,像赶走一只苍蝇。
我低头退出花厅,身后传来阮蓉娇嗔的辩解和众人重新响起的谈笑。
转角处,我停下脚步,抹去脸上懦弱的泪水,看着手背上的伤,轻笑一声。
"这次是左手啊..."我喃喃道,"比前世有进步。
"是的,前世。
这是我被乱棍打死的第三日,也是我重获新生的第一天。
拐过几道回廊,我闪进府中偏远的药房。
这里平日少有人来,却是我的避风港。
熟练地找出药膏涂抹,我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回忆今日宴席上的每一张面孔。
突然,药柜角落的一个小包引起了我的注意。
打开一看,是黄芪——本无特别,但这包黄芪颜色暗沉,与我平日所见不同。
凑近轻嗅,有极淡的苦杏味。
"原来如此..."我眯起眼睛。
黄芪与嫡母每日必服的补药中一味相克,长期同服会让人慢慢衰弱而死。
这包黄芪被人精心处理过,毒性更烈却更难察觉。
我小心包好藏入袖中,正准备离开,却听见门外脚步声。
"那丫头肯定躲在这里哭呢。
"是阮蓉贴身丫鬟翡翠的声音,"小姐说了,要再给她点教训。
""可是相爷刚才...""怕什么?
夫人巴不得那贱种消失。
"我迅速环顾西周,闪身藏入药柜后的暗角。
门被推开,翡翠带着两个粗使婆子闯进来,西处翻找。
"奇怪,明明看见她往这边来了。
""会不会去祠堂了?
那贱种总爱往晦气地方钻。
"她们骂骂咧咧地离开后,我才从暗处走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看来,我亲爱的嫡姐这么快就等不及要第二次"教训"我了。
回到偏僻的小院,我闩上门,从床底暗格取出一个小本子,翻开新的一页:"重生第一日,阮蓉烫伤我左手,比前世右手方便行动。
发现有人要对嫡母下毒,疑似二房所为。
翡翠带人寻衅,可加以利用..."写完,我将今日藏起的黄芪包好收入暗格,吹熄了灯。
黑暗中,我抚摸着手背的伤,想起前世最后的记忆——棍棒落在身上的闷响,阮蓉得意的笑脸,还有...还有那双在远处冷眼旁观的眼睛。
那双属于靖远侯世子萧景琰的眼睛。
"这一次,"我对着虚空轻声道,"轮到我了。
"窗外,一轮血月悄然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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